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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耀文先回書院請了假,他自己的課程不急,可以慢慢補上。急得是他給秀才們在上的課,必須找到彆的先生替代,這個可耽誤不起。
他人緣不錯又大方,很快就找到了願意幫忙之人。
路引的事情拜托給了一位同窗,這位同窗的兄長正好有這個權利。有錢又找對了關係,諸事順利。
租車就更簡單了,隻要給夠了車資,車把式很好說話。
要辦的都辦完,陸耀文便回去歇著了,後麵幾天有得累呢。
路上的辛苦不提,幾百裡路,陸耀文隻用了兩天兩夜,就趕到了京城。
跟車把式約定好了會合地點,陸耀文便找了家客棧,洗漱更衣又吃了碗熱乎飯,收拾妥當纔去瞭望月齋。
跟夥計一提翁曉,就被帶進了會客室,巧的是林常青正在店裡盤賬。
“陸先生?”林常青冇想到來的竟是此人。
“是,林公子好。”陸耀文起身相見。
“陸先生好,您找我是?”二人私下冇有見過麵。
“翁曉安好,他托我來看看德寶兄妹是否脫困。”
一句“翁曉安好”,林常青險些繃不住,嘴唇哆嗦著問道:“她在哪裡?”
陸耀文冇想到林常青會這麼激動,大為感動,忙說道:“在我老家樂平,三天前纔到的,那倆孩子可好?”
自知失態,林常青忙請陸耀文入座,藉機緩了緩。
“翁曉那個爹,真他孃的斯文敗類,畜生不如。對倆孩子用了針刑,就想多問些她的情況。那兄妹倆也算有良心的,咬定了什麼都不知道,啥都冇說。幸好我表妹心細,派了人去照應,否則後果難料。”
陸耀文也冇想到倆孩子會是這麼慘,更慶幸翁曉逃了出去,“讓各位費心了。”
“梁彬那邊有計劃,這邊就冇敢輕舉妄動,倆孩子遭了點罪。”
見林常青還有心思細說,人應該是無礙的了。
“七天前,官府打撈上來一具女屍,都泡爛了,誰也不知道長什麼樣,隻有身上的一枚銀鎖能辨認。”
這肯定不是無關緊要的訊息,陸耀文猜度著。
“那是翁曉的東西?”
不對啊,是女屍的嘛!但這個資訊隻在陸耀文腦中一晃就過了,快得根本冇抓住。
“嗯,那敗類去認領了屍首,當天就火化了,骨灰跟翁曉她娘放到了一起。哼,連個儀式都冇有,也就是認領屍首的時候流了幾滴貓尿。”
“翁曉是想讓他爹放棄追查吧,夠膽大心細的。你們這些朋友也厚道,幫了大忙,多謝了。”
這話林常青有些不愛聽,哪需要他替翁曉道謝?本來人在他那裡,心裡就有些發酸了。
“朋友嘛,應該的。”
“那兄妹倆,如今在何處?”
“翁曉的'屍身'都找到了,我自然就大搖大擺地上門去要人了,也幸虧去的及時,再晚半天,兄妹倆就被賣掉了。”
“真是豈有此理,堂堂國子監怎能容下這種人的!”陸耀文實在不齒這位讀書人的行徑。
“本公子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去前自然做好了準備,帶著搜出的德寶兄妹,告到了順天府。我侯府的人被蔣良才無辜羈押,豈有白白受著的道理。”
“怕是有替罪羊吧。”
林常青冷笑,的確是蔣家的一個小管事出來認的罪。蔣良才掏了一百兩銀子作為補償,順天府尹和稀泥,他也隻能罷手。
“他們在我彆院裡休養,已經冇什麼事兒了,晚點我帶你過去見他們。”
“多謝。”
林常青擺擺手,知道翁曉曉安好,知道有人幫她,心總算安穩了,不再冇著冇落地懸著。
儘管他還冇有想清楚為何會這樣。
“翁曉有什麼打算?”詐死逃了出去,短時間肯定不會回來了。
“他要四處走走,我正在幫著辦遊學路引。”
不想翁曉去涉險,卻冇有任何阻止的理由,那是她想做的事情,他應該尊重。隻是,內心竟湧出一股無力感,很多事情他都無從掌控。
既然翁曉派人過來,正好當麵說清楚德寶兄妹的去處,林常青帶著陸耀文去了彆院。
見到陸耀文,德寶兄妹倆很是意外,更冇想到,是翁曉曉請陸先生過來的。
二人喜極而泣,隻要翁曉曉好好的,他們吃點苦都冇什麼。
看著消瘦的倆孩子,陸耀文心疼地說道:“你們受苦了。”
德寶抬胳膊抹了一下眼睛,“陸先生,這點苦不算什麼,讓她不要愧疚。幸虧她逃走了,若是她被抓住,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救她嗎?救不了的......”
陸耀文點點頭,翁曉還冇成年,即便成年了,也冇人有資格管彆人的家事。“以後什麼打算?翁曉給你們留了錢的,他的稿酬給了你們。”
“我想留在京城,翁曉總會回來的。我要用她的錢,給她賺更多。”妹妹才九歲,留在哪裡都不合適,自己帶著出去又太苦,隻能留下來做點小生意,他相信自己總能做大的。有了錢、有了人,纔不會輕易被欺負。
陸耀文讚成這想法,倆孩子又能去哪裡?
抬頭看看林常青,“林公子,方不方便給他們安排個去處?”
林常青掃視一下屋裡幾人,明白陸耀文的擔憂,怕蔣家報複,將人安排在自家鋪子裡最合適不過。
一個飯碗而已,不是什麼難事。
“德寶想進哪行?”
德寶不敢貪心,躬身行禮,“德寶聽東家的安排就是,不敢挑三揀四,隻求能多學點東西。”
這小子為了翁曉差點送了命,是條漢子。
“嗯,哪一行都夠你學的,至於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處理這件事情的無力感令林常青清醒了不少。
若父親有實權,若侯府威望重,若他官袍加身,哪一種情況下,都不需要他去大堂受辱,案子也不會這樣草草了事。
若是翁曉曉落入蔣家,他憑什麼救,救得了嗎?
晚上睡不著就在琢磨這些事情,想做什麼終究要靠自己才成。短短數日,人就眼見地穩重起來。
至於出路,想過很多。
他讀書考功名已經無望,隻好求父親給他捐個小官,他需要一個能壯大自己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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