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腳踩護衛,鬨翻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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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謝公子突然患上了不能起身的重病,怕誤了吉時,所以纔不得不出此下策?”下著雪的隆冬天氣,三皇子卻拿著摺扇。

少年唇紅齒白,風姿俊秀,摺扇一下下在掌心輕敲著,眉眼恣意又張揚,笑看著一身嫁衣、鳳冠霞帔的楚輕盈。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替冇出現的新郎解圍,實際卻是要把事情鬨大,不能因為首輔的權勢而將這件事囫圇過去。

為此他還對楚輕盈眨了眨眼,是要給楚輕盈撐腰的意思。

楚輕盈掃過去一眼,心裡沉了又沉,三皇子是她所在的話本裡的男主人公之一。

這個話本寫得是兩個男人的愛情,對,楚輕盈大為震驚,但話本就是這樣的,以三皇子和另一個男主相愛相殺你追我逃為主線,權謀奪嫡為輔。

她是大將軍楚恂最小的女兒,楚恂手握重兵,掌軍政大權,大周軍中的主要職務皆由楚家人擔任。

皇上的幾個兒子都想讓楚恂成為他們登上皇位的助力,其中最快捷的途徑便是娶她。

所以從她幼年起,幾個皇子們就聽從各自派係的安排以各種方式接近她,在她及笄後,男主三皇子更是向皇上提出娶她。

楚家世代忠良,留有祖訓“唯效忠皇上,為民為國而戰,不可結黨營私,參與到包括奪嫡在內的任何政鬥中”。

楚恂謹遵祖訓,平等地跟每個皇子來往,卻從不站隊,在皇上對三皇子的求娶態度不明的情況下,楚恂拒絕了。

三皇子嘴角勾著一抹笑意,漆黑如玉的眼中滿是溫柔,深情款款,原本以為用娶楚輕盈的方式,讓楚家成為自己助力這條路是走不通了,誰曾想楚恂千挑萬選的女婿,竟然讓護衛冒充他拜堂。

今日他便替楚輕盈討回公道,不介意楚輕盈名節被汙,迎她為皇子妃,如此,他們楚家對他感恩戴德,定會誓死追隨他。

楚輕盈一陣惡寒。

在幾個皇子中,她和三皇子的關係是比較好的,但知道了三皇子有龍陽之好。

這還好,關鍵是三皇子假裝喜歡姑娘,在她爹和皇上麵前深情地立誓要是娶了她,絕不會納妾,一生隻有她一人。

這就噁心人了吧?

不過,這婚是一定要毀的,楚輕盈“啪”

一下把人皮麵具丟在地上,轉過身麵對著高堂上端坐的人。

“謝家這是何意?”楚輕盈一身貴重華麗的豔紅色嫁衣,金線繡著的鸞鳳展翅,環佩首飾熠熠生輝,五官明豔張揚,背影氣勢十足,聲音傳到在場的每個人耳中。

“全京城皆知我要嫁的是謝家的大公子,你們卻找護衛冒充謝公子,我與謝公子乃是皇上賜婚,你們偷天換日,可知是犯了誅九族的欺君大罪?!”

主位上有兩張椅子。

隻不過跟話本裡一樣,或者說她的前世更貼切。

在看官眼裡,她隻是話本裡的一段文字,一個冇有血肉和靈魂的小配角。

但對於她自己來說,這個話本世界,就是她的真實世界,她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她經曆了真實短暫的一生,死過一次,又重來。

所以那是她的前世,跟前世一樣,謝疏鶴冇來。

陳郡謝氏是屹立於數個朝代更替而不倒的大門閥,家族裡人才濟濟各有所長,在最鼎盛時期,謝家人進入仕途後遍佈政界和軍界,發號施令,高居人上,甚至還能擺佈皇帝。

不過,過去一百年謝氏開始走向冇落,到了謝疏鶴這一代,謝家嫡長女入了宮,頗受皇帝寵愛,身為貴妃大有壓過皇後的勢頭。

少有奇才,文章蓋世,冠絕當今”說得是謝家二爺謝疏鶴,他還是孩童時就以數首詩名動京城,其文學才能,藝術,思想以及詩詞歌賦方麵的成就,在少年時期就為世人矚目。

如今他年僅二十七歲就是權傾天下的當朝首輔,掌握朝政中樞,推行新政,造福百姓,是皇上最器重偏愛的重臣,也在民眾裡有著極高的名聲。

隻是,謝疏鶴從出生就有不足之症,從小體弱多病,換季必感染風寒,反覆高燒,咳血,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長。

謝家為他遍尋世間名醫,皇上隔三差五就讓太醫院送來最珍貴稀缺的藥材,可這也隻是吊著他的命,他被斷言活不過三十歲。

謝疏鶴這身體是不可能育有子嗣了,皇上就把自己和貴妃生的皇子,過繼給了謝疏鶴。

他長姐的兒子,也是謝家的血脈,養在他名下,他有後,謝家就不算絕代。

謝昭川就這樣從皇子成為了舅舅謝疏鶴的兒子,一晃五年過去了,謝昭川於今日大婚。

隻是這段時間謝疏鶴又感染了風寒,臥床不起,以至於連兒子的終身大事都無法參加。

楚輕盈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主位上,幾年來以謝家主母自居的杜婉兮,眼裡帶著冷意。

杜婉兮是皇上賜給謝疏鶴的,前世,她這個名義上的婆婆可冇少折磨她,杜婉兮一手造成了她的慘死。

杜婉兮秀美的臉在剛剛就泛起了蒼白,對上楚輕盈那攝人的雙眸,心裡莫名發慌,麵上拿出當家主母的威儀來,“找人冒充川兒的確是我的不對,但實在是無奈之舉。”

“就在昨晚,川兒突感鼠疫,我立刻做出決策,遠遠送他去了莊子上。”

“你們成親的一切事宜都準備好了,請帖也全都發了出去,事態緊急,不好突然取消婚禮,偏偏川兒感染的是能傳染人的瘟疫,我隻好讓人代替川兒與你拜堂成親。”

“你且放心,我已經請了諸多醫者到莊子上給川兒醫治,想必他很快就會痊癒,到時我們謝家再補你一場婚禮如何?聘禮也再給一份……”杜婉兮三分威儀七分憐愛,柔聲安撫著楚輕盈,伸手拉楚輕盈的手,十分寬容疼愛的模樣。

她這番話是臨時編出來的。

那護衛戴上人皮麵具冒充謝昭川,迎親都順利過關了,其他人也冇發現端倪,誰能想到蓋著蓋頭的楚輕盈,能揭穿護衛的身份。

她反應快編出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吧?

賓客們一聽謝昭川患上的是鼠疫,麵露驚恐,已然是相信了她的說辭。

女眷紛紛安慰杜婉兮不要擔心,也勸著楚輕盈完成成親儀式。

謝公子不幸患上鼠疫,不願傳染給大家和她,才讓人代替他拜堂,他是有苦衷的,他多麼大義,

而她的婆婆作為長輩都這麼低聲下氣了,承諾補辦婚禮,再給一份聘禮,她要是再鬨,那就是不識抬舉了……楚輕盈聽著這些話,低眼看著杜婉兮那雙細白柔嫩的手。

前世謝昭川逃婚,為了應付外人,找了護衛假冒他,她一無所知完成了儀式。

直到楚家覆滅,她才得知新婚當天謝昭川壓根就冇跟她拜堂。

而此刻,她當眾揭穿了假新郎之事,豈會輕易作罷!

楚輕盈甩開杜婉兮的手,“患上瘟疫之人九死一生,杜姨娘這是要我嫁入你們謝家就守寡嗎?我不願!我看今天這婚不用成了。”

一聲姨娘喊得杜婉兮唇邊的笑僵住了,維持不了臉上的溫柔,她冷了聲音,語氣威脅,“楚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這是皇上賜婚,不是你想悔就悔的,而且你一個女子,今日名節受汙,日後無人娶你不說,你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你已是我謝家婦,川兒身患鼠疫,命在旦夕,你嫁過來便是給他沖喜。”

楚輕盈沉默了一瞬。

而被奉為座上賓的三皇子,一手撐著臉,慵懶隨性的模樣,帶著幾分笑意慢悠悠接道:“杜姨娘這話說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也是女人,怎能作踐同是女人的楚四小姐?哦,不對,你豈能跟楚四小姐相提並論?”

杜婉兮的手猛地按緊了桌角,含怒的目光射過去,“三皇子慎言!”

她雖是皇上指給謝疏鶴的妻子,還被抬為了公主,但當時她跟謝疏鶴連嫁娶儀式都冇有,被送到謝府的當晚謝疏鶴在病中,派人打發了她。

這幾年她更是連見一麵謝疏鶴都難。

表麵上她是謝家的當家主母,首輔夫人,貴婦們追捧討好她,可實際上她們都在背後笑話她。

她連謝疏鶴的妾都不是,三皇子這是當眾打她的臉!

“楚四小姐,我本以為你和三皇子之間隻是傳言,卻冇想到你們兩人是真的情投意合啊。”杜婉兮壓著心裡的屈辱,淡笑著給楚輕盈安上了一個跟男人無媒苟合,揹著未婚夫偷情的罪名。

這樣的女子,她謝家不計前嫌娶了,日後她如何待楚輕盈,她都占理,外人都會覺得是楚輕盈這浪蕩的女子該得的。

三皇子重重地合上摺扇,“楚四小姐是將門之後,不僅才貌雙全,且習得一身武藝,能禦善射,上陣殺敵不讓鬚眉,這樣的女子,不僅本殿傾慕多年,京中眾多少年郎亦是寤寐求之,偏就便宜了謝昭川。”

“但謝昭川不懂憐愛珍惜,本殿今日便把話撂在這兒,若是楚四小姐毀了婚,本殿明日便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她,且不納妾,一生隻一人!”

三皇子這話就有些放蕩不羈了,他的性格也是如此。

皇上疼愛他,卻不把他列在儲君的選項裡,朝中大臣也都不看好他。

不過三皇子癡情的模樣,倒是感動了在場的一波人,人格魅力直線上升。

楚輕盈勾了勾唇,三皇子故意讓皇上和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對她情深義重,頻頻高調示愛,可曾考慮過她的名節?

他表麵上玩世不恭無心皇位,其實不過都是偽裝,他纔是最後的贏家。

既然三皇子假深情,那她便用三皇子這把刀,讓三皇子先和杜婉兮鬥幾個回合。

“三皇子。”杜婉兮手指顫抖,加重語氣喊了一聲三皇子。

皇上都得給謝疏鶴幾分麵子,這乳臭未乾的皇子,是覺得謝疏鶴病入膏肓大勢已去了,纔敢公然挑戰謝家嗎?

杜婉兮看向其他幾個皇子和其勢力,謝疏鶴手握權柄,受皇上偏愛,有時三言兩語就能左右皇上的決策。

這幾個皇子是需要謝疏鶴的扶持的,所以幾個平日跟楚輕盈相識的皇子,一時間並冇有幫楚輕盈。

畢竟楚輕盈和謝昭川生米都快煮成熟飯了,他們娶不了楚輕盈,那就不能得罪了謝疏鶴,更不能讓三皇哥帶著楚輕盈逃了婚。

他們得不到的,三哥也彆想得到。

在場的都是官場裡浮沉的老狐狸,心裡再鄙夷,麵上也對杜婉兮十分恭敬。

楚家女兒今日不嫁,也得嫁!

杜婉兮滿意極了,下巴高昂起來,睥睨著眾人,首輔夫人的氣勢更足了,語帶威壓和命令,“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了,那便繼續拜堂吧,莫要誤了良辰吉時。”

那冒充新郎的護衛,在杜婉兮的示意下,伸手去拉楚輕盈。

三皇子握緊扇子站了起來,直直盯著楚輕盈,他可以帶楚輕盈走,但前提是順理成章,楚輕盈願意跟他走。

然,看這局勢,杜婉兮鎮住了場,而楚輕盈又鐘情於謝昭川,怕是會在杜婉兮的威逼利誘下,同意護衛代替謝昭川完成儀式,等著謝昭川回來吧?

三皇子見楚輕盈站著不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輕盈今晚若是妥協了,那麼往後不知道會被謝昭川和婆婆如何拿捏欺辱呢。

護衛的手就要碰到楚輕盈的胳膊了,那一瞬楚輕盈兩手提著自己的嫁衣衣襬,伸出腿就把護衛踹翻在地,再上前兩步抬腳踩住倒地的護衛胸口,“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拜堂嗎?”

“你們謝家公子並非染疾,而是與人私奔了!”楚輕盈腳踩著人,在全場的目瞪口呆中,伸手。

她的陪嫁婢女從外麵飛奔而來,拆了一封信,還有一個紅色的衣物,“四姑娘,這是在謝家公子的房中找到的,這件‘信物’就放在謝公子枕畔。”

楚輕盈把那信展開給在場的人看,是女子的簪花小楷,上寫:“川郎,三日不見,衣帶漸寬,明晚酉時,老地方,盼君。”

這話已然很露骨了,更讓人羞恥的是那件信物儼然是紅色的肚兜,再聽婢女回是在謝昭川的枕畔找到的,三皇子帶頭,先嘔為敬。

杜婉兮臉色大變,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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