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比懷的是兒子還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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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輕盈拉住了謝疏鶴,對他搖頭。

她要改變爹孃和三哥幾人跟大哥相處時的狀態,總是這麼繃著,大哥不會好的。

謝疏鶴點了點頭,出去後跟嶽父嶽母和三哥言簡意賅地談了一番。

楚夫人聽得眼眶通紅,“原來大郎心裡多年的鬱結,是我們造成的……”

謝疏鶴歎了一口氣,“是,你們越是這樣,他一個生母早逝的,就越覺得跟你們不像一家人,他無法融入到你們中,時間長了就會胡思亂想,覺得世人都譏笑他這個殘廢,你們作為親人也厭棄他。”

楚夫人連連搖頭,眼淚隨之濺出來,“冇有!不管他曾經是榮耀和功勳無限的少將軍,還是如今的不良於行,他在我心裡都是最優秀的孩子,他的卓然不凡讓我與榮有焉,我為他驕傲、自豪,怎麼可能嫌棄他呢?”

楚夫人還記得楚明玠小的時候,也是有點天真頑劣的,但比楚明騫更體貼孝順。

那時候她因為給魏氏去魏家討要楚二的撫卹金,反被魏家倒打一耙。

魏氏還不幫著她後,她回來在屋裡哭。

七八歲的楚明玠進來,用手帕給她擦眼淚,拍著她的背。

不知他是什麼腦迴路,說了一句,“母親,等以後大郎給你掙個一品誥命回來。”

當時楚夫人冇放在心上,現在想想,楚明玠是覺得隻要她是一品誥命了,那誰都不能欺負了她,敢給她委屈受了吧?

“或許過去大哥在戰場上那麼拚,就是一直想兌現給娘你掙個一品誥命的承諾!”楚明騫抹了一把淚。

他在戰場上流血受傷不畏生死,從來冇掉過淚,但殺他,彆用親情刀。

他們三人更是想到了,若是根據楚輕盈的“噩夢”,他們幾人都相繼慘死。

楚明玠必定會為他們報仇,楚明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三人的心就像被攪碎了般。

“我們一定改……”楚夫人被楚恂擦乾了眼淚,下定決心以後改變對楚明玠的態度。

就跟對楚明騫一樣,時常“罵罵”,每隔幾天就讓老子“踹幾腳”,一天“打”三頓,楚明玠就不會那麼陰鬱暴躁了,比他還暴躁,就問他怕不怕?

幾人返回正廳,不再掩飾自己的緊張,屏住呼吸等待著。

楚明玠還冇結束診脈,期間問了楚輕盈和謝疏鶴圓房的時間,次數,月信等一些問題。

楚輕盈按照之前計算好的,撒了謊,一一回答楚明玠。

“不對,你這脈象……”楚明玠這話讓在場的幾人差點跳起來,嘩啦一下子全都圍過去。

隻見楚明玠看了看謝疏鶴,再看楚輕盈,麵上有詫異和震驚,最後想到什麼,看向楚夫人和楚明騫。

他彷彿得到了答案,神色恍然,卻又不那麼確定。

“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謝疏鶴比誰都焦急,但控製住了,楚明騫直接握住楚明玠的兩個肩膀,瘋狂地搖,把人搖成了在海裡漂浮的海草。

“你怎麼也變得跟其他大夫一樣愛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楚明玠頭昏腦漲,正摸著毒,楚夫人“啪”給楚明騫的頭一個巴掌,解救出來楚明玠。

結果換成她抓著楚明玠的胳膊,“是不是盈兒的這胎有什麼問題?你不是算命的,哪來的天機不可泄露!”

楚明玠被抓疼了,向爹和謝疏鶴求救。

楚恂那更是忍無可忍,抬起手掌落在楚明玠的天靈蓋上,“再不說,老子挖你的腦子出來看答案。”

謝疏鶴倒是冇逼迫楚明玠。

他對楚明玠無比的敬重卑微,胡思亂想被自己嚇得已經雙腿發軟,差點就當場給楚明玠跪一個了。

楚輕盈:“……”

楚輕盈心裡也很緊張。

雖然她服用了妊娠壓製丸,但話本作者塑造出來的大哥,那是從小就像開了掛一樣,武能平天下,半路改學醫術了,也能在短短幾年,就超越了旁的有成就的醫者畢生所學。

他在京城是“毒王”冇錯,但在民間,他的神醫名號可是已經被傳出去了。

所以楚明玠好像看出來什麼的樣子,讓她心裡忐忑不安,雙手在袖子裡悄然攥緊,總不能自己是從前世穿越回來的,,還從前世帶來了身孕這件事,要所有人都知道吧?

知道的人越多,麻煩越多。

哪怕是自己的親人。

有心之人若是從他們身上下手,他們就算不是有意的,但比如逼迫他們,嚴刑拷打等,為了給她保守秘密,他們會有殺身之禍。

所以楚輕盈儘量不讓那麼多人知道,他們不知道,就會安全很多。

反正他們現在都覺得她的“預知能力”是因為做了噩夢,都相信她的噩夢。

他們每次對此都很慎重,極力配合她改變局勢,從未給她拖過後腿。

那就讓他們這樣覺得好了。

“你們能不能冷靜一些!”楚明玠被幾人逼的,抬高聲音吼了一聲。

楚家三人連忙鬆手,生怕起了反效果,讓楚明玠跟他們更生疏了。

謝疏鶴後背已經是一片冷汗了,強作鎮定習慣性去摸腕上的佛珠。

結果冇摸到,纔想起來那戴了多年的佛珠,在昨晚達到巔峰最**蝕骨的一刻,斷裂了。

他鬆開緊握的手,深吸一口氣,對著楚明玠彎下腰,兩手相壓行了一禮,“還請大哥告知盈兒的這胎是不是有什麼異常,我做好了準備,我還是選擇保大。”

幾人:“……”

首輔大人那手劇烈抖著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做好了心理準備啊。

楚明玠哭笑不得,一向陰鬱冷漠的臉都鮮活明麗了幾分,抬手去拉謝疏鶴時,發現謝疏鶴的雙手都是冰冷的。

他服!

楚明玠無奈道:“小妹懷孕的月份還短,快三個月了對吧?我不是賣關子,而是還不能完全確定,怕診斷錯了,我們都空歡喜一場。”

“總之你們放心,不是壞事,反而是天大的喜事,等一個月多後,我再診一次。”

楚明玠這麼說,那讓楚明騫幾人更是抓心撓肺了。

楚輕盈問了一句,“大哥是診斷出了我肚子裡孩子的性彆嗎?”

幾人齊齊看向楚明玠,雖然他們並不是重男輕女,但也想提前知道胎兒的性彆。

“軍師”在楚輕盈腦子裡接道:【“他要是說他診斷出來了,我腦袋擰下來給他當球踢,照著孩子現在這個月份,生殖器官剛有雛形,現代一般儀器無法確定,唯有靠基因工程的技術,采取母體的血液,來判斷胎兒的性彆。”】

【“而在你們這古代,我不是貶低中醫,楚明玠他就算好像開了掛那麼逆天,也不可能在這個月份靠診脈診出來。”】

“判定胎兒性彆是我的入門,我剛學婦產相關時,就能診出來。”楚明玠是個全能型的大夫。

不管是外科還是內科,他都很精通,對屏著呼吸等待的幾人道:“胎兒的性彆要到至少四個月時,我才能診出來,但我說得天大的喜事不是首輔大人一舉得男,而是另外一件事。”

這個時代的人是最在意男丁的,而且楚家人覺得謝疏鶴體弱,活不到三十,他也就隻能有這一個孩子了。

謝家人丁單薄,眼看著就要從他這一代絕戶了,所以楚輕盈這胎要是個兒子,那麼首輔大人他就能冇有遺憾、安詳地走了。

但楚明玠說了不是關於性彆,那麼還有什麼比是一舉得男,還更好的、天大的喜事呢?

幾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跟著從楚輕盈被診出有孕時就開始焦慮的首輔大人,一起焦慮,來回在房間裡不斷踱步,心慌意亂坐立不安。

楚輕盈倒是鬆了一口氣,不是大哥看出來了就好。

皇帝把皇後送到行宮此番舉動,形同廢後,朝野自然被震動了。

不過無論他們是怎麼打算的,都冇能改變皇後形同被廢、以及目前的局勢。

康樂在陰差陽錯下被皇帝寵幸了,康樂是高興的。

皇帝表哥長得也好看,她就是喜歡好看的,奈何她早就被皇帝表哥醜拒了。

為了自己能在宮裡橫行霸道,她就冇處心積慮地糾纏皇帝表哥。

現在,雖然她失去了還不能確定是否長壽的謝疏鶴,但得到了身體康健,龍章鳳姿,還是皇帝的表哥。

不管從哪方麵,皇帝表哥都是卓然不凡的,所以她當然開心。

她也不說昨晚自己是被謝疏鶴設計了,真相若是被深挖出來,對她冇有好處。

她唯有趁熱打鐵,跑去太後麵前哭了一場,要太後為她做主。

太後樂見其成,直接對皇帝施壓。

事已至此,皇帝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把康樂納入了他的後宮。

皇帝想著謝疏鶴會送來一個謝家的偏支,他既要盛寵給妃位,也得製衡謝家的女子,所以他給康樂也是妃位起步。

太子也形同被廢,比之前的處境更艱難。

無論是為了楚家,還是二姐,楚輕盈都打算送一個女子入了皇帝的後宮,不說助二姐日後做皇後、太後,至少能護著二姐一二。

楚夫人見楚輕盈幾人都在為人選皺眉,沉思片刻道:“其實皇帝也不在乎這個女子到底是不是謝家人,隻要是蘊之的人,能牽製蘊之,跟蘊之和謝家利益捆綁,就可以吧?”

“蘊之選一個女子,認作妹妹即可。”

臣子們為了權力,想儘辦法給皇帝送女人,除了自己族中的,他們也會特意挑選一些,認作義女什麼的,精心調教好後,獻給皇帝。

若是一朝得寵,再生下皇子,那他們整個家族都跟著雞犬昇天了。

有的人改變門楣的方式,並不是靠刻苦讀書考取功名,也不是在戰場上用血和命換來功勳,而是隻需要獻上一個女子。

古往今來命運都是不公平的。

楚輕盈點頭,要是謝家真冇有合適的女子,那就隻能按照娘說得辦了。

楚明玠修長如玉、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擊在輪椅扶手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是高深莫測的。

他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或許,很快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了……”

他這話音落下,傲夏進來行禮後,稟報謝疏鶴和楚輕盈,“二爺、夫人,府裡的門房派人傳了話來,說是二爺的一個弟媳上門拜訪,能解夫人你眼下之困。”

謝母也就隻生了謝疏慧和謝疏鶴姐弟二人,謝父雖說妾室眾多,謝疏鶴有許多庶弟和庶妹,但都被謝疏慧用各種方式弄死了,或是在謝父的妾室們的爭寵中,夭折了。

唯有一人活了下來。

這個庶弟謝疏鶴都不知道到底是父親的哪個妾室生的,也不知道是謝家排行第幾的庶弟。

當年他惋惜謝家血脈凋零,在謝疏慧的手段下,他暗中好不容易保住了一個庶弟,給送出了京城。

從那之後,他吩咐李總管每年都送錢過去。

過了數十年,這個庶弟不僅把他送得錢全都退了出來,且還了多於幾十倍的給他。

再之後,他便冇有了這個庶弟的訊息。

此刻傲夏提起弟媳,謝疏鶴想到的就隻有當年被他護住,送到庶弟生母的孃家青州的庶弟、謝疏澤了。

難道謝疏澤成親生了女兒,要把女兒送入宮裡?

楚輕盈卻想到了彆的,心魂都震了震,猛地站了起來,對楚家幾人道:“爹孃,大哥、三哥,我先回府了!”

幾人冇留楚輕盈。

倒是楚恂,依依不捨地拉著首輔大人的手,“反正皇帝罷朝,你不用去內閣處理事務,讓盈兒一人回去吧,蘊之你再在楚家住一晚,我們促膝夜談。”

楚輕盈:“……”

她看了謝疏鶴一眼。

謝疏鶴求生欲特彆強,無情地甩開嶽父大人,取出手帕擦了擦手,轉而牽住楚輕盈的手,回家!

他可是最黏夫人的,而且誰要跟嶽父大人一個臭男人夜共一室啊,兩個大老爺們有什麼好談的啊!

楚恂:“……”

“謝蘊之!”楚恂對著給他行禮後,就攜著楚輕盈離去的謝疏鶴,喊了一聲。

“從今往後你彆想進我鎮國公府的門!”

幾人紛紛扶額,到時候人來了,你彆又打扮的花枝招展地撲上去啊。

楚輕盈和謝疏鶴回到府中時,看到離大門不遠處,停著一輛很華麗的馬車。

從規格上看,富,但不貴。

由此可見謝疏鶴的這個庶弟有錢,卻不是當官的,那估計是個富甲一方的商人。

馬車從外麵看不到裡麵的場景,但從裡麵可以看到外麵。

馬車內的女子看到謝疏鶴和楚輕盈後,由婢女扶著下來,到了謝疏鶴和楚輕盈麵前。

她弱柳扶風,身姿輕盈,臉色蒼白,是真正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體,冇有喊謝疏鶴和楚輕盈兄長、嫂子,恭敬地行了一禮,“妾身柳氏見過首輔大人、首輔夫人。”

謝疏鶴全看楚輕盈的態度,因為楚輕盈做了預測未來的“噩夢”,出現的每個人要麼跟楚輕盈有恩,要麼有怨。

他可以根據楚輕盈的態度,來判斷眼前的人是否在楚輕盈的噩夢裡,害過楚輕盈。

如果有,不管是誰,哪怕是他好不容易保住的唯一一個庶弟的妻子,他,也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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