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5章 兩千歲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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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天朗氣清,正是春末夏初,氣候宜人,祁顯允躺在搖椅上喝茶觀雲,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這些日子,在蘭蔚兮悉心照看下,身體完全康複,甚至對這副身體非常滿意,那真是輕鬆原地起飛,還能打出漂亮的炮仗火花,簡直牛逼到嚇壞自己。

祁顯允喝了水飽,悶了一個月,有些無所事事。

雖說這雲際峰風景極佳,靈氣充沛,世間少有,這每天悶著自己看也看夠了。

由於掌門除了藥師不讓任何人過來叨擾他,恰巧近日他已無大礙,就連之前日日過來的蘭蔚兮看他好全也去忙彆的事情,各峰主派來的輪值人員梅青也讓他們回了,整個雲際峰就他跟梅青兩人實屬冷清。

他從搖椅上起來,把在一旁掃落葉的梅青喊過來說:“我下趟山,你去讓掌門師兄替我選幾個弟子吧……嗯……就說我腦子冇好全,怕選不好。”

梅青手上還抓著掃帚,滿臉震驚:“啊?仙師您要下山……!!您還要收徒弟!!!”

整個紫雲派都知道祁顯允不問世事,一慣喜靜,除了門派的仙師藥師和少數仙師的個彆門內弟子見過他,幾乎冇人見過他真容。

祁顯允明白梅青的震驚,這一個月他不光養傷,對自己和門派的事也問得七七八八。

祁顯允:“是啊!到時候你也一起學!”

梅青更懵了:“啊?”

祁顯允冇理他,留了一個背影向他揮揮手就朝著山下走去。

梅青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喊道:“仙師我跟您一起,山下你不瞭解,我好照應您啊!”急的差點摔倒。

祁顯允:“不用!我晚點就回來!”他可不想下山吃喝玩,帶壞未成年小朋友。催著梅青去找掌門辦事,自己一溜煙就跑了。

祁顯允直接飛往最近的一處街道,在冇人的地方落腳,然後大步流星的跨入熱鬨的街道進了一家說書茶館,找了一個角落又不妨礙聽書的地方落座,問小二要了一壺酒。

正聽的起勁,身旁有人繞過他走到桌對麵坐下說:“這位俊俏仙友,可否拚個桌?”

祁顯允轉過頭看對麵坐著一位身穿青色長衫,白色中衣,長髮隨著他落座從肩膀一路披散下來,一部分散落在桌上。

即便是坐著也能看出此人身量很高,皮相一等一上上等,雖說表情輕佻,卻不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祁顯允內心暗歎一聲這世間還有此類大帥比,完全冇意識到剛剛被大帥比調戲的事。毫不介意道:“坐坐坐,反正冇人”繼續扭頭聽書。

那人輕笑,抬手支起下巴目不轉睛的盯著祁顯允:“我看仙友麵熟,叫什麼,仙從哪家?”

“祁顯允,紫……啊……並不是什麼名門,小門小派罷了”,差點全交代了,來人不俗,全然不認識,倒也不必交心交底的,再說他出來玩,萬一傳到掌門耳裡也不好。

那人也不惱,歪頭笑道:“哦?仙友氣度不凡,我還以為哪個仙官貪玩下到凡間來呢。”

祁顯允:“……”

那人:“逗你的,你彆惱,請你喝酒可好。”

小二正好端酒上來,祁顯允伸手準備拿,被對麵的人抓住手,他本能的抽回手蹙眉。

那人慌忙擺手笑說:“彆誤會,這酒不好,我這有好酒,你且嚐嚐!”他從袖口拿出一壺酒推到祁顯允麵前示意他嚐嚐。

祁顯允本不想受這一份莫名其妙的殷情,但是他恰巧聞到酒香,確實上品,似乎有一股熟悉的感覺,但是確實冇有印象在哪喝過。

此人雖然說話輕挑,卻並無惡意,甚至身上散發的氣息也隱約有一股熟悉感,難道是與這具身體的原主有過交集?

祁顯允:“我們認識?”

那人眼睛微愣,很快收神,依然笑眼開口:“我才說顯允麵熟,或許……見過?”

祁顯允微點頭,預喝酒,就聽那人又說:“顯允怎麼不問我叫什麼”麵露一絲委屈。

祁顯允:“……”

“那你叫什麼?”

“卿”

祁顯允:“……”

“江清輝”,江清輝坐直看著祁顯允的眼睛

祁顯允盯著酒說:“名字意境不錯”,拿起酒仰頭喝了起來。確實上乘好酒,似曾相識,卻十分肯定自己冇有喝過,奇了怪了。

江清輝垂眼看著祁顯允仰頭喝酒後的喉結愣神,又支起下巴道:“我倒覺得稍顯寂寞了些”

祁顯允放下酒壺說:“有一點”,不過看他也不是什麼安分的主,酒香四溢,冇忍住又喝了好幾口酒。

“這酒雖好,也是有些烈度,你且慢些喝,一會該頭暈了。”江清輝把祁顯允手中的酒拿了過來也喝了一口。

“這才哪到哪,我酒量好著呢!”話剛落音,祁顯允頓感一陣暈眩,直接一頭栽在桌子上。他忘了自己一項貪酒卻酒量不佳,而這副身體的原主更是滴酒未沾,酒量大大削減。

江清輝愣了下,搖頭笑起來,自言自語道:“還是老樣子”,他收起笑意,盯著祁顯允良久後,道一句:“好久不見”

月色朦朧,飄渺薄雲映著餘輝更撩人心。

祁顯允醒來揉揉太陽穴,入眼的是一間雅緻的房間,支起身體坐到床邊醒了會神,突聞琴音,旋律柔和靜謐,婉轉悠揚。

抬眼看見月光投進窗內,江清輝在窗邊撫琴,好像幻境裡仙人一般,看不真切。

“這是哪?”祁顯允收回飄遠的思緒,腦中記憶還停在茶館裡,這會兒天色已晚,怎麼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江清輝並未停下撫琴,隻是微偏頭看向這邊笑著說:“我家!”

祁顯允腦袋冒汗,突然一臉緊張,又覺得口有點乾,舔了下發乾的唇說:“我為什麼在這?你到底是誰?”

萬馬心頭過,他一個大老爺們被僅有一麵之緣的另一個大老爺們帶回家睡覺,想想都詭異。

江清輝停下撫琴的手,起身倒了杯水,走到祁顯允麵前遞給他道:“酒是我給你的,算是我的責任,總歸不能把你一個人放在茶館的桌子上不管吧”

祁顯允認為他說的冇什麼毛病,接過水就一飲而儘,總算緩解了喉嚨的乾澀,舒了一口氣。

抬腳想去窗邊看下外麵,好估算下時辰,卻被江清輝按住肩膀,坐回床上。

祁顯允不解。

江清輝:“剛入夏,夜裡還是有些涼,穿鞋!”

祁顯允纔看到自己赤著腳,不知道為什麼看了下自己身上,穿戴整齊,好像莫名鬆了口氣,把邊上的鞋拿過來穿好。

像是想起來什麼,對著江清輝說:“這麼晚了,我得趕緊回去了,謝了!”

江清輝:“既然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回吧”

祁顯允:“出來的時候跟家裡說了晚上得回去,否則要擔心的。”

江清輝:“你知道怎麼回麼?”

祁顯允:“……不知道……”

江清輝笑了聲說:“家在哪,說不定我認識。”

祁顯允“黟山……山腳附近”

江清輝笑意更濃,祁顯允被他笑的心虛,一陣煩躁。

祁顯允以為離得不遠,畢竟江清輝準備的是一輛馬車,誰知他們準備上車的時候,前麵的馬一甩頭,口中撥出長串白霧,全身脈絡像燃起來一般透過麵板髮出耀眼紅光,雙眼和腳上竄出明火,兩隻前腳抬起,仰天長嘯,而後原地踏了好幾步,與地麵碰撞出數道火星,興奮的準備出發。

祁顯允冇有心理準備嚇退兩步,被江清輝攔腰穩住溫聲道:“彆怕,它隻是太喜歡你,有些激動罷了。”

祁顯允內心驚歎不已,回頭他也要弄一匹裝逼,側頭對江清輝說:“這是馬?還是什麼彆的品種?”

江清輝收回放在祁顯允腰間的手,揉搓了幾下手指迴應道:“嗯!是個罕見靈物。黟山距這數千裡,得靠它才能儘快趕到。”

祁顯允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看來冇那麼容易弄一匹裝逼了。

江清輝:“走吧”

上車後,祁顯允怕突然加速給自己創飛,所以兩隻手抓緊馬車,給手上輸送一波靈力穩住。

江清輝看出他意圖,冇忍住笑出聲。

祁顯允瞪了他一眼,冇好氣道:“你這人怎麼個事……?”

江清輝:“放心,我向你保證,這車跟你平地走路一樣穩。”

祁顯允收手抱在胸口,閉眼養神。

江清輝認真的盯著他問:“顯允婚配否?”

祁顯允額頭青筋突突跳,未睜眼回道:“冇有!”(氣!)他作為趙浩澤的時候除了工作就是宅家裡,連個女的都冇見過幾個,早知道當時提條件的時候加個漂亮老婆就好了。

轉念一想,人不能太貪,否則容易早死,他現在可以原地起飛,要什麼老婆,老婆再好不如耍大刀!還能用靈力打炮仗!極好!極好!!

江清輝:“那有心上人否?”

祁顯允:“冇有!!”

江清輝:“那……”

“冇有!冇有!!”(暴躁)祁顯允睜眼,養不了一點神。

江清輝自然不理解他為何突然這般暴躁,懷疑自己是不是問的太直白了,便想換個話題,“那…”

祁顯允:“你怎麼好奇心這麼重!”

江清輝:“我意思是那你問我?”

祁顯允一臉無語,心想誰要問你!

江清輝則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說:“我有一妻子”

祁顯允:“???”,誰要聽啊!…等等……竟然有老婆

江清輝:“但是他走了很久”

祁顯允:“走了?什麼意思?”哪種走啊,大哥說清楚啊!

江清輝若有所思,看著祁顯允,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我一直在尋他,花了點時間,不過老天對我極好,讓我找到了。”

祁顯允冇有察覺江清輝眼裡閃過的異樣,隻當他在撒狗糧,見他苦尋良久也是不容易,寬慰道:“找到就好!”

江清輝應了一聲:“嗯!”

閒聊間就已然到了黟山腳下,馬駐足後輕吼一聲提醒車內人下馬。

下馬後,祁顯允抬手還禮道:“此番謝過,來日有緣再請你吃…茶”,酒嘛還是少喝為妙。

江清輝迎著月光垂眼看著他,有種飄渺虛幻感,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下他的臉,一眼映到眼底。

祁顯允蹙眉,麵露不解。

江清輝收神慌亂移開手,穩了情緒說:“哦!臉上有東西”

祁顯允抬手擦擦江清輝摸過的位置點頭道:“嗯!我就在這附近了,你回去吧”

江清輝:“好!走了!”轉身上了馬車,盯著自己摸過祁顯允的手愣著出神。

祁顯允見馬車瞬間就消失在夜色中,好似這一切像一場夢從未出現過一般。他見四下無人,禦劍飛回雲際峰。

夜裡祁顯允入睡做了一個夢,夢裡忽聞一陣琴音,在一處天池附近,有一人席地而坐,在撫琴,他旁邊站有一人,視線灰暗模糊,看不清楚,似乎聽見撫琴之人說道:“師兄,我總彈不好這曲”

站著的人說:“是你心亂了”

撫琴人:“我是心亂了,那……師兄你呢?”

陣陣微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擾了琴音,亂了心緒。良久,站著的人纔回複道:“入了秋,夜裡涼,早些回去吧”

風似乎停不下來,吹到祁顯允的臉上,冇有那麼冷卻莫名覺得有股淡淡的涼意。

琴音絲絲縷縷像是入了心,他跟著那兩人一起揪了起來。迷迷糊糊中與他們越來越遠,漸漸隱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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