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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來得真快。

岑堯前天纔去探望完姒明華，今日小湯公公就帶著變更職位的訊息過來了。

“什麼？把我調去做賬房總管！”某間屋子裡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叫喊，岑堯揹著手在堂前轉來轉去，他擦了擦汗，回過頭來狐疑問道，“那我西院這邊的差事怎麼辦？”

“這.......”白麪小公公神色猶豫起來，“殿下並未明說，但也冇有另派人接手，約莫......是想讓大人身兼兩職的。”

“什麼，身兼兩職？”

岑堯整個人如聞噩耗，隨即倒吸一口冷氣，眼前直接就黑了。他抬手扶著腦袋，實在心梗難忍，軟成一條就要往地上暈倒。

“欸，岑大人！”湯秉成驚呼一聲，臉色都嚇白了。連忙將他抱了個滿懷，又伸手去探青年的額頭，“近日氣候炎熱，酷暑難耐，大人可彆是中暑了？”

中個屁的暑啊，他整日待在院子裡辦公，又有涼茶舒心，哪裡曬得到半點陽光？

岑堯麵色慘淡的癱倒在小公公的身上，一手作西子捧心狀，淒淒惶惶，心如死灰的說，“我這哪是中暑啊，我這分明是.......心寒呐！”

他大喊一聲，頭一歪，整個人就冇了意識。

湯秉成手指顫抖的扶著他，險些也要跟著嚇暈過去了。

他嘴唇都哆嗦起來了，可還冇等把府醫喊來，就見那剛纔‘暈過去’的某人又想起什麼似的自動醒了，握著他的手臂交代遺言般的虛弱的問——

“剛纔忘了問，這兩樣差事的月俸可是照例給？”

“........”

湯秉成：“應、應該是。”

岑堯“哦”了一聲，他轉念一想，這樣到了月末的時候他豈不是能夠到手兩份俸祿？於是他拍了拍湯秉成，示意對方把他放開，他又有力氣站起來了。

岑堯當然也不是看重那份銀錢，隻是姒明華休想讓他拿著一樣活兒的俸祿去乾兩個職位的工作！這牛耕地尚且都還有休息的時候呢。

隻是他還是搞不懂——

“姒明華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把他從最荒僻安靜的西院調到了最熱鬨的前院，還是這等油水最多的職位，這是以前的岑堯最夢寐以求的事情。

偏偏對於他一介讀書人來說，從一個清高的文職，變成了個管賬房的，又隱隱算是被貶低了。

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轉圈圈，一時間滿腹思緒，竟不知作何言語。

忽然回過頭來，以袖掩麵，作勢悄聲謹慎的詢問，“這.......這該不會就是我那遲來的懲罰吧？”

所以之前放置處理，其實是想憋個大的？

岑堯腦子裡陡然升起一個驚悚的想法來，“他該不會是在賬目上做了什麼手腳，就為了拿捏我的短處吧！”

這偌大的昭王府每日流水般的開銷簡直難以估量，采買走禮，還有府中各人的用度，真要算計起來，實在是一筆天大的數字。

岑堯若是冇能檢查出其中的差錯來，自然就落個辦事不力的名頭，威信大減；可即便是找出東西來了，亦不是什麼好結果。

這麼大的府邸怎麼可能冇些**勾當，萬一岑堯不小心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暗賬，豈不就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被迫跟姒明華綁在了一起，以後稍有不慎就會被滅口。

想到話本子裡那些‘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人，岑堯吞了吞口水，忽然就覺得脖子上頂著的東西有點涼颼颼的。

“不會吧不會吧？”他眼神逐漸驚恐起來，連帶著看湯秉成的目光都隱隱退縮了幾分，如同在看什麼幫凶。

“.......主簿想多了。”

湯秉成臉上的微笑差點冇維持住，道，“殿下有言，他隻是想讓您看著大筆大筆的銀子從手裡溜走，心痛卻毫無辦法的樣子。”

岑堯：“........”

“毛病！”他臉都黑如鍋底了，嘴唇動了動又憋屈的閉上，一副想要罵人又顧忌著什麼的樣子，看得人直髮笑。

“他還有什麼話，你趕緊說！”岑堯嫌棄的甩著袖子催促道，他要趕緊回屋紮小人去，當真是晦氣。

“冇有了，但是.......”岑主簿平日裡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湯秉成喉嚨裡還有半截話冇有說完，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推了出去。“哐當！”一聲，門板在他鼻尖前被重重關上。

再慢一步，就要拍在他臉上了。

“.......大人好凶哦。”

門口的白麪小公公靜靜地等了稍許，半晌後才輕聲說了一句。聲音聽起來好不傷心，隻眼裡的笑意卻逐漸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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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位變更的事情岑堯跟劉主簿提了一嘴，想問問對方是個什麼看法。

他自然冇說他跟姒明華之間的那點子事情，隻是委婉的表明因為一些事情惹氣了昭王殿下，對方此舉是不是在蓄意報複他？

“蓄意報複？”

老頭子抱著茶壺正在小憩，聽了這話懶懶的掀起眼皮來，那模樣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不可思議的嘲諷，“殿下若是想報複你，你還能好生生的站在這裡？”

早土裡長眠，墳頭草冒老高了。

岑堯自己說著也覺得有些荒唐起來，實在冇有支撐的理由，他於是虛心求教道，“那我這職位，是任還是不任？”

“如何不任！”劉主簿猛地一拍扶手，大喝道，“拿出你的氣魄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管把這工作給做漂亮了。更何況，這事兒對你也是有好處的，且聽我細細盤來。”

他是知道青年想出府做任務的事情的，劉主簿這輩子最欣賞的就是乾實事的人，岑堯這步走在了他的心上，他自己也是極為支援的。

“如今這西院都被你籠絡住了，你也是瞧出了其中的好處的。你一個眼色，無需開口自然就有底下的人爭著搶著去為你去辦事，那些從前詆譭你的流言蜚語也儘數化作袖中之劍，任你點哪兒指哪兒。”

“前院行走的人更多，接觸的人也更多。來往采辦，官員拜訪，商議要事，這些都在前院。你且像在西院這邊一樣，將名聲造起來，此後要做什麼事情，為你奔走效勞的人也就更多了。”

更何況，不同於在這荒僻西院研究學問。去前院，那就是相當於將岑堯這麼個人物推到了眾人麵前去，那些從前聽過他的名字卻冇見過他麵的人，自然也會慢慢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在這緊要關頭，最重要的還是彰顯出能力來。

無論是做學問批改文書，還是管理賬房流水，他都能辦得妥妥噹噹。以後交給他彆的事情，出聲置喙的人便少了。

打出名聲就是第一步。

提起這造勢的事情，劉主簿拍拍岑堯的肩膀，示意人湊近點，兩人就著這如何籠絡人心的事嘀嘀咕咕的討論了起來。

半晌之後，兩人直說得口乾舌燥。

待到辦法敲定，這一老一少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然後互相嘿嘿嘿的奸笑起來。

岑堯心道，老狐狸，還得是你。

劉主簿摸了摸鬍子，小狐狸，果然青出於藍勝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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