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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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岑堯揣了把金鑰匙,簡直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緊盯著。

這可是姒明華的私庫啊,老天爺,岑堯暗自咂舌,便是把他抓去做幾輩子的牛馬苦力都掙不出這麼多錢來。

他把鑰匙貼心口放,拍了拍,生怕掉了。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不放心,萬一脫衣服的時候忘了拿出來呢?

於是左看右看,又偷摸摸的拿出來放袖子裡,覺得這樣時不時的抓著要安全些。可冇過幾秒,他又覺得全身都癢癢的不得勁兒,還是想換個地方。

岑堯就這麼貓著腰,在自己的屋子裡鬼鬼祟祟的竄來竄去,一會兒扒扒櫃子,一會兒又敲敲地板,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合適。

方寸大點的地盤,他硬是忙得滿頭大汗,不住的抬手擦臉,就差脫了鞋把鑰匙藏腳底板下了。

還真有些躍躍欲試,可惜又嫌棄得很,這纔打住了這個念頭。

岑堯為了個藏鑰匙的地方忙活了半天,累得坐在地上起不來,他捶了捶痠痛的後腰,一張俊臉皺成了苦瓜,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要死啦!”

最初收到寶貝金鑰匙的興奮早就消散而空了,取而代之的全是百般折騰後又惱又怨的指責。

“這姒明華怕不是存心整我的吧?”岑堯累得半死不活的抱怨著,“他鐵定料到了以我的性子絕對會來來回回的忙碌半天,看我笑話呢!”

“不然好端端的,怎麼這麼容易就把鑰匙給我了?

岑堯毫不吝嗇的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著,他篤定道,“絕對是這樣的!他就是想看我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樣子。”

這樣自己一直處於慌亂的情緒中,反而更加容易出錯,而自己一旦辦砸了事情,姒明華就有理由站出來說他了。

把過錯往對方身上一推,岑堯心裡頓時輕快多了,他全然忘了自己接過鑰匙時是多麼的諂媚急切,又是怎樣信誓旦旦的保證絕對會好好保管。

隻鬆了一口氣,不屑道,“姒明華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可惜他根本就不上當。

岑堯像模像樣的找了根繩子把鑰匙一串,往脖子上一掛,便立馬拋之腦後了。

他撅著屁股鑽進床底,把一個箱子拖了出來,打算給自己的全部家底記個賬。之前積攢的俸祿,還有近些日子昭王殿下賜下來的大筆賞錢,總要錄個賬本出來。

把準備給孃親送去的銀子除外,岑堯數了數,自己身家還算豐厚。

上值、掙錢、上值、掙錢........但要在京城裡買一處好點的小院子,還是不夠啊,岑堯絞儘腦汁,一顆心眼兒又掉進了錢洞裡。

為了爭取早日將孃親接出來享福,還得加把勁兒啊!

岑堯要的,可不僅僅是生存,他還要活得風光。

他把他娘接出府,不是為了讓對方跟著他過苦日子的,也不是為了讓彆人說三道四的。岑堯要讓那些從前瞧不上他們母子的人,都滿眼羨慕的目送他們離開。

他要讓他娘走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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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秉成過來敲門的時候,岑堯正盤算著怎麼從姒明華的私庫裡搞點錢。

鑰匙都在他手上了,他每天偷偷的搬一小點東西走,然後添進自己的存錢箱裡,應該不會被髮現吧?

“叩叩叩”的聲音響起。

岑堯做賊心虛,一個激靈站起來,手心都在冒汗。還以為這府裡的人這麼厲害,他隻是心裡想想,這些人都能看穿他!

等開了門,才發現是小湯公公。

細眉白麪的小公公看著他笑,“岑主簿可有空,殿下召您去書房議事。”

是的,現如今岑堯也是夠得著資格能聽他們大人物商議事情的了。雖然大多數時候隻是站在角落裡旁聽,不發話,他就已經十分滿足。

姒明華在身後多安排了一個凳子,但是岑堯一次都冇敢去坐,怕他倆舉止太過親密,叫旁人看出關係來。因此極有分寸,甚至到了警覺的地步。

不過屬實是他緊張過頭了,不知是不是有人吩咐過還是怎的,反正府裡從冇出現過一句關於兩人的閒言碎語。

岑堯跟昭王殿下同進同出,甚至幾番抬著賞賜回西院,仆從們都神色如常,好似理應如此,冇有傳出半點不該有的風聲。

也就隻有貼身伺候姒明華的湯公公窺得見其中的隱秘曖昧。

那日也是鬨過頭了。

岑堯竟不知姒明華那般大膽,書房重地都敢亂來。那隻手伸進他衣襬裡的時候他抖了抖,正在批改文書的手一顫,險些連筆都冇拿穩。

一滴濃墨落在紙張上,到底是弄出了汙漬。

“你......”岑堯滿臉震驚和惱怒,他氣得眼尾都紅了,壓低了聲音罵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呢?這裡還有人。”

那不遠處的下方正跪著一個管事,恭恭敬敬的彙報莊園裡的收成,不敢抬頭多看貴人們一眼,似乎對上方發生的事情毫不知覺。

長桌的另一端,姒明華以手支著頭挑眉笑看過來,他坐得還算端莊,桌麵上攤開著本書,似乎看得正認真,因此望過來的神情很是無辜。

——如果忽略掉他隱冇在長袖下的另一隻手在乾什麼的話。

岑堯一麵緊張的盯著下方的管事,一麵惡狠狠的瞪著這裝傻充愣的人。他臉色猙獰了稍許,咬牙切齒的就要開罵,誰知突然軟了腰,整個人猛地撲在桌麵上。

“砰!”的一聲,桌角被踢到的聲音響得有些明顯,隨即一隻毛筆咕嚕咕嚕的滾落到地上。

而毛筆的主人,岑堯卻根本無力去撿。他把臉緊緊地埋在手臂間,露出的側顏潮紅得有些不正常,隱約聽見重了幾分的喘

息,岑堯死死地咬著手指,才避免泄露幾分呻吟。

他隱忍的哈著氣,狹長的眸子裡氤氳出潮濕的霧氣來,連眼睫上掛上了一滴水珠,紅著眼看過來,真真是可憐可愛到了極點。

哪裡還罵得出半句臟話來?分明連話都不敢說了。

底下的管事不知發生了何事,說話的聲音一頓,有些惶惶畏懼的抬起頭來。還冇開口詢問,就聽見上首的昭王殿下發話了,“今日就到此為止,你先回去。”

那管事遂連忙叩謝著走了。

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於是那隱晦的喘氣聲便顯得勾人起來。隱隱約約的,像是美人懷抱琵琶半遮麵,若隱若現,朦朧而低啞,吊著人的心。

“人走了,可以出聲了........”薄紗簾幕後,可見桌案旁兩個重疊的人影,姒明華湊近了去咬他的耳朵,“阿堯,阿堯。”

纏纏綿綿的喚了兩聲。

岑堯自始至終都埋著頭,不應。

等到姒明華還想再喊第三聲的時候,那青年終於抬頭了,迴應他的卻是扇過來的一巴掌。因為手臂無力而減了不少力道,於是不輕不重的,看著像是**。

岑堯麵色通紅的指著他罵,“你真是閻王殿裡開染坊,色鬼投胎了!剛纔還有人在那裡你就那般行事放肆,你.......你眼裡還有冇有我?”

“阿堯是擔心被人看到嗎?”姒明華冇有管那臉上輕飄飄的一巴掌,反而是順勢抓住了岑堯的手,“放心吧,不會的。”

是不會有人看到,還是即使看到了,也不會有人敢說出去........

他嘴裡的話冇有說完,但那眼裡確實就是表達著這個意思。姒明華抬手輕輕一拽,岑堯就被拉進了他懷裡,抱了個滿懷。

可岑堯依舊不放心,他抓著姒明華的手驚惶不安道,“萬一被看到了呢?萬一呢!你給我注意點,聽到冇有?”

他拚命搖晃著對方的手臂,勢必要姒明華正式給他個承諾,“你要是下次再這樣,我就、我就........”岑堯想破了腦袋要說出個威脅人的話來。

還冇等他開口,卻是聽抱著他的姒明華先一步道,“要是被看見了,那就拖下去滅口好不好?不會讓我的阿堯被議論的。”

對方的聲音是笑盈盈的,因此起初岑堯以為他在開玩笑,他剛想叫對方認真點,抬眼卻瞥見姒明華的臉。

那是一種怎樣的表情,幽幽的笑著,眼裡卻冇甚溫度,細看甚至有些森冷。

岑堯被猛地嚇了一跳,他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拍過去,“你要死啊,怎麼張口閉口就是殺不殺的?快呸,呸呸呸!”

他這般嚇破了膽的模樣著實有些搞笑,非要壓著姒明華跟他一起呸出來,那嚴肅不苟的樣子,好像從來冇聽過殺人一般。

叫姒明華笑彎了腰,抱著他一起往軟塌上倒,把頭埋在青年頸脖間不住的吸著,“我的好阿堯,你怎麼就這麼乖呢.......”也太可愛了吧。

“哎呀,好煩,放開我!”岑堯被他壓在底下,隻覺得這人重死了,還莫名其妙的發癲發瘋,他頭髮被揉亂成一團,氣得牙癢癢。

恨不得撲上去咬住姒明華的脖子,撕爛這人的厚臉皮。

隻可惜冇過一會兒,那煩躁的叫喚聲就變了調子,細碎中憑的多了幾分黏\/膩,撓得人心尖上酥麻極了。

(——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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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

書房裡終於傳來聲音,湯秉成揮退了其他侍從,獨自一人進去收拾。書房裡亂成一團,桌案上的文書被拂倒在地上,淩亂的散著,還有幾個瓷瓶被碰倒了。

湯秉成細緻的收拾著,將每一樣東西又放回了它們原本的位置,待到所有的都放置妥當,他纔打算將屋子裡碎掉不用的器具拿出去銷燬了。

隻是轉身時,忽然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湯秉成彎腰拾起,才發現是一根羊毛畫筆。

(刪)

他抬頭朝那薄紗簾幕後看了一眼,裡麵昏昏暗暗的,從他這個角度瞧不出什麼人影來,所以料想,裡間的人應該也看不出他在做什麼.......

儘管知道不應該,可被鬼附身了似的,湯秉成還是控製不住地將羊毫放在鼻尖聞了聞。

和那人身上一樣,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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