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狼眼鐵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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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幻雪對夫人說道:“夫人,您還是快吃吧,免得一會菜就涼了。”

那婦人回頭看了景幻雪和穆無雙一眼,覺得這兩個丫頭雖然穿著丫鬟的衣服,卻是光彩照人,不可方物,再看兩人皮膚白皙,手指纖細,哪裡是丫鬟的樣子,道想是富家的小姐一般。

那婦人說道:“你們真的是丫鬟麼?”

景幻雪聽到這話,暗道:“這肯定是夫人有意試探我們。”於是說道:“我們不是丫鬟,難道還是小姐不成?”

那婦人說道:“你們瞞得過彆人,可瞞不過我,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就是你們現在這副樣子,說吧,你們倆混進龍錢幫究竟有何貴乾?”

景幻雪見到了這步田地,便知道這婦人也是一個明白人,於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婦人,實不相瞞,我都是仙界如意洲的飛仙,她是我的徒弟,現在隻是準仙,我們來到人間就是為了尋找散落的二十二神器,其中有一樣澹泊寧靜壺就在婦人手中。”

那婦人聽了這話,先是一驚,然後故意遮掩說道:“這神器過去是有,但是已經和我夫君的遺體一起下葬了,我便是想給你們也是無能為力了。”

穆無雙說道:“你真是胡說。”

景幻雪趕緊攔住穆無雙說道:“無雙,讓我來說。”她對著婦人說道:“夫人,我們已經對你和你相公所做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你們假借你相公龍錢幫掌門故去下葬之際,將寶物同時埋入墳墓,做出一個葬屍埋寶的假象,可是這寶物根本就冇在裡麵,而且你相公還活著,這屍體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出現在棺槨裡麵,是也不是?”

那婦人大吃一驚,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真是神仙,怎麼對什麼事情都知道得這麼詳細呢?”

景幻雪說道:“不止這些,夫人,你相公為了謀取天下,奪得了幻唐期間起兵謀反的黃巢的屍體,然後運用移魂之法,將自己的魂魄移入到黃巢的體內,然後藉助黃巢複生,召集反叛餘孽,想要藉此興風作浪,謀得天下,是也不是?”

那婦人聽到這裡簡直有的吃驚得說不出話來,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景幻雪說道:“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穆無雙得意笑道:“都跟你說我們是神仙了,神仙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知曉人間事。”

景幻雪說道:“夫人,我們此次化妝難民潛入龍錢幫給您做丫鬟,就是為了和你見一麵,然後和你說說其中的道理,夫人可知道黃巢這個人?”

那婦人說道:“此人率領義軍,攻克幻唐都城,威震天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景幻雪說道:“可是夫人可知道黃巢的生平事蹟?”

那婦人說道:“這卻不知。”

景幻雪說道:“我來給你說說黃巢其人,他是曹州人,其父本姓周,名宗旦,世為鹽商。黃巢少時積財聚眾,喜哎賭博,尤好收留亡命之徒;幻唐末年,因皇室奢侈過度,賦稅沉重,加上連年發生水﹑旱災,遂致民不聊生,盜匪群起,王仙芝率盜匪起事,翌年黃巢起兵響應,幻唐乾符五年王仙芝敗死於湖北,黃巢被推舉為沖天大將軍,率眾縱橫中原、轉戰南北、建立大齊,攻取長安,自號為帝,國號大齊,後因殘暴毒虐,嗜好濫殺無辜,最後敗死狼虎穀,當時戰時緊張,軍需短缺,為了給軍士充饑,竟然把人殺了,然後磨碎給軍士們吃,這樣的人可以說是為了奪取江山,不顧一切,這樣的人活著的時候尚且有諸多非議,如今死了這麼多年,他即便複生,還有幾人願意聽他的話呢?你相公便是移魂成功,就真能號令大齊殘部,重整旗鼓,奪取江山麼?”

景幻雪的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讓婦人聽了真是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那婦人說道:“仙姑,你說得這些真是細緻入微,讓我受益匪淺,但是我過去也曾經勸說過相公,可是他執意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景幻雪說道:“夫人,你信得過我麼?”

那婦人說道:“仙姑一言都是為了我和我相公著想,我如何不相信你呢。”

景幻雪說道:“夫人,我有一個法子,能夠讓你相公不再錯誤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可就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配合。”

那婦人說道:“隻要能讓我相公迷途知返,你讓我怎麼做都行。”

景幻雪說道:“現在距離移魂之期隻有一天時間,今晚就必須要阻止你相公移魂成功了,現在你我去勸說你相公,肯定不會管用,我想讓陰陽二聖幫咱們這個忙,你看如何?”

那婦人說道:“讓陰陽二聖幫忙?難道讓我把此事全盤托出告訴他們?這樣一來我相公不是要怪罪我了麼?”

景幻雪說道:“你怎麼這樣死腦筋呢?我的意思是你馬上去地牢把奪命二醜放出來,然後告訴他們逃生的路線,把他們引到那座閣樓之前,然後讓陰陽二聖去閣樓去擒住他們,這樣便可以看到你相公練功之事,我們也會此時出場,把全部經過都說明白,讓陰陽二聖來勸說你相公如何?”

那婦人說道:“陰陽二聖會幫助勸說麼?”

景幻雪說道:“陰陽二聖對你相公很是看重,此二人早已經隱遁江湖多年,此番知道你相公一死,馬上前來拜祭,足見對你相公情深義重,他們二人要是知道你相公想要移入黃巢之魂,想以此謀取天下,一定會阻止他的,因為這二聖都是明白人,他們不會讓自己看中的人去犯傻。”

那婦人說道:“如此一來,真能讓我相公迷途知返麼?”

景幻雪說道:“我們雖然是素味平生,但卻從和你的接觸中,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為了讓少女們少乾活,情願不要丫鬟侍候,這樣的心思怕是連我都冇有,像你這樣的好人,我可不想你去跟著你相公去走上那條不歸路。”

那婦人說道:“仙姑能夠為我著想,真是讓我感激於心,如果真能幫助我相公不要再錯下去,我願意贈送千金之禮,作為感謝報償。”

景幻雪說道:“夫人言重了,我們來此並不是為了這千金報償而來的,隻盼著天下太平,不要再有紛爭,不要再有離難,不要再有兵禍就好。”

那婦人聽從了景幻雪的建議,三人約定今晚掌燈十分,開始分頭行動。

夜幕降臨,龍錢幫燈火四起,依照景幻雪的安排,穆無雙拿著婦人給他的龍錢幫的令牌去地牢。

穆無雙來到地牢門口,向守衛拿出令牌,守衛看到龍錢幫的令牌,就知道她是幫主婦人的特使,於是放行。

穆無雙沿著樓梯,一直走進地牢深處,隻見一個門徒說道:“什麼人,這麼深更半夜的來乾什麼?”

穆無雙說道:“原來是大哥啊,我奉了夫人之命要夜審奪命二醜。”

那門徒說道:“夜審奪命二醜,這要是審到半夜,還讓人不讓人睡覺了。”

穆無雙說道:“大哥,你看我是新來的,也不知道規矩,冇給你帶什麼吃的來,下次我一定給你補上。”

那門徒聽了這話,馬上喜笑顏開,說道:“你這小丫頭說話還蠻中聽的,好吧,人你帶走。”說著,這門徒打開了關押奪命二醜的牢門,對奪命二醜說道:“你們兩個出來,婦人要夜審你們。”

沙夢雄和尚裡空被捆綁著,聽說要被夜審,心道:“難不成是今夜要送咱們兩個歸西不成?”但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犯到人家手裡,早晚也有這一天,所以橫下一條心,便走出了牢房。

奪命二醜出了牢門,一看到穆無雙,便是一驚,心道:“咦?這不是客棧裡那個小姑娘麼,怎麼會在這裡呢?”兩人看到穆無雙直衝他們使眼色,便頓時會意,佯裝不知,故意說道:“這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那門徒推了他一下,說道:“讓你去你就去,怎麼這麼多廢話呢?”

奪命二醜佯裝不願意去,被門徒半推半搡,這纔跟著穆無雙一起出了地牢,等到來到地麵冇人的地方,穆無雙說道:“兩位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沙夢雄說道:“我不奇怪,你肯定是一個高人,隻不過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而已。”

穆無雙鬆開兩人身上捆綁的繩子,說道:“你們現在逃吧,我放你們走,但是你們彆走前院,那裡門徒甚多,你往後院跑,那裡有個閣樓,你們看到閣樓就安全了,那裡冇人去的。”

奪命二醜一起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日後再有相見,我們兄弟二人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穆無雙說道:“你們快逃吧,一定記得,是後院的閣樓方向,可彆逃錯了方向。”

奪命二醜再次謝過,於是往後院逃去,此時景幻雪已經來到陰陽二聖的庭院之中,惶惶張張說道:“二聖,二聖,大事不好了。”

陽聖問道:“發生什麼事情,這麼慌慌張張的?”

景幻雪說道:“奪命二醜跑了,我看到他們好像往後院閣樓那邊去了。”

陽聖說道:“跑了?休想。”

陰聖說道:“追!”

陰陽二聖腳下加緊,便往閣樓方向追來。

奪命二醜依照穆無雙的話,一直往後院本來,逃了一段路,發現後院前麵十分破舊的庭院之中,果真有一個閣樓,沙夢雄說道:“看來就是這裡了,她說得果然冇錯,這裡果真冇有人來,咱們穿過閣樓就由重見天日了。”

尚裡空說道:“大哥,這些天可把我憋壞了,等咱們出去,小弟請大哥好好吃一頓美味,再找幾個歌姬作陪,聽聽小曲可好?”

沙夢雄說道:“咱們先出去再說。”

正在此時,忽然看到身後有一陣風吹過,兩人回頭一看,正是陰陽二聖緊追而來,奪命二醜暗道:“這兩個人怎麼追得這樣快?”情急之下,便想逃進閣樓,正來到門口之時,忽然聽到裡麵有一個聲音突地發出一陣歇斯底裡地狂笑,這笑聲十分淒厲,令奪命二醜毛骨悚然,隻聽到裡麵有人說道:“就差一天,就差一天我就成功了,你們壞我的好事,我要你們全都死。”

突然,從閣樓裡麵躥出一個人來,奪命二醜看到這個人頭上帶著一個鐵製麵具,上麵有兩個眼洞,露出一雙狼眼的光,都不禁嚇了一跳,紛紛後撤,此時陰陽二聖也已經趕到,抓著奪命二醜的領子說道:“你們往哪跑?”

沙夢雄說道:“二聖,你們看看這究竟是人還是鬼?”

陽聖說道:“你究竟是誰?戴著一個鐵麵具乾什麼,不敢見人麼?”

這個帶著鐵麵具的人說道:“原來是陰陽二聖,彆來無恙啊。”

陰陽二聖都很是驚奇,聽這聲音好似是龍錢幫的大幫主徐宗業,但是徐宗業不是死了麼?再說他戴著鐵麵具,著實也是不敢去冒然去認。

陰聖問道:“誰?”

那帶著鐵製麵具的人冷冷笑道:“怎麼,兩位仁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麼?”

陽聖說道:“如果我冇聽錯,閣下應該是徐宗業幫主,可是徐幫主不是死了麼?怎麼現在會和我們二聖對麵而立呢?”

陰聖說道:“怪!”

那帶著鐵製麵具的人正是龍錢幫的大幫主徐宗業,徐宗業說道:“二聖光臨本幫,未能去迎接,實在是失禮至極,還請二聖贖罪。”

奪命二醜見狀,便更是驚恐說道:“你不是死了麼?怎麼又活了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徐宗業說道:“要不是你們壞我的好事,我今晚就可大功告成。”

陽聖問道:“究竟是什麼大功,徐宗業,你到底玩得什麼把戲?”

徐宗業看著奪命二醜,不禁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倆個哪裡不好去,卻要跑到這裡,壞我好事,我必要殺你。”

奪命二醜連忙說道:“救命啊,鬼來了。”

徐宗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但是我要先殺了這兩個混蛋,再跟二聖稟明。”話畢,徐宗業抬起手掌,便向奪命二醜攻來,奪命二醜此時都有點天旋地轉了,覺得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死人能複活,還要殺他們,這人能打過鬼麼,兩人也不抵抗,便閃躲到陰陽二聖腳下,連忙說道:“二聖救命,這人是鬼,二聖快救命啊!”

陽聖看到徐宗業來勢凶猛,若是這一掌打在這兩人頭上,必然是血光迸現,天靈儘碎,於是老臉一變,淩空一擋,將徐宗業的手臂抓住,說道:“徐幫主既然活著就不要濫殺無辜了,你還是和我們詳細講明此事原委為好。”

陰聖抬起雙手,衝著奪命二醜的穴道一點,奪命二醜立時昏了過去,然後說道:“說!”

徐宗業見狀,於是收住招式,驀地回身,往閣樓走去,陽聖說道:“你要去哪裡?”

徐宗業說道:“我給你們看一樣東西,我也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

陰陽二聖看到徐宗業走在前麵,直奔閣樓而去,便說道:“徐幫主,你這是?”

徐宗業回頭說道:“你們跟我來吧,親眼看一看就都知道了。”

陰陽二聖跟隨徐宗業走進閣樓,隻見裡麵燈光昏暗,在側方有一張木床,這床上躺著一個人,仔細一看這個人,是一位死去的老者,這老者雖老,卻是體格健壯,麵闊耳厚,雖然已經死去,但是卻冇有腐爛,好似睡著一般,陽聖和陰聖瞧了半天,忽然說道:“徐幫主,這人莫非是?”

徐宗業說道:“你們已經猜到了麼?”

陽聖說道:“這人應該就是幻唐謀反,威震天下的義軍首領黃巢了。”

陰聖說道:“賊!”

徐宗業說道:“不錯,這人正是幻唐反賊黃巢。”

陽聖說道:“徐幫主,這黃巢兵敗狼虎穀,聽說首級也已經被割下示眾,這屍體怎麼會在你這裡呢?”

徐宗業說道:“二聖有所不知,當年黃巢兵敗狼虎穀不假,可是黃巢卻意外逃了出來。”

陽聖說道:“當年幻唐大軍已經把黃巢殘部團團圍住,黃巢可以說是孤掌難鳴,四麵楚歌,他是如何逃出重重包圍的呢?”

徐宗業說道:“當年我父親就是黃巢手下的一個親信,因為容貌與黃巢頗有些相像,偶爾便代替黃巢去出戰指揮,戰場之上,刀槍無眼,這樣即使不幸被傷,也可以儲存自己,黃巢在這一點上確實冇有國君風度。”

陽聖說道:“難道那個人頭不是黃巢的,而是你父親的麼?”

徐宗業點了點頭說道:“當年父親一直效忠黃巢,頗得黃巢賞識,官封一品大員,授予後將軍之高位,可是臨到狼虎穀的時候,黃巢便對父親說起此事,要借他人頭一用,這借人頭便是命都冇了,父親起初也是不允,但是黃巢歃血為盟,與父親相約相借人頭,日後待有捲土重來之日,執掌乾坤之時,便為父親樹碑立傳,父親的後人也可以世襲罔替,永享一品大員之福。”

陽聖說道:“那你父親便答應了?”

徐宗業說道:“父親說要考慮考慮,於是見到母親,便把此時告知於她,母親自然是不同意,可是父親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想起當年黃巢威風八麵之時,對徐家的關照,便是丟了性命也要應允了,後來父親便自儘了,黃巢命令部將將父親人頭交給幻唐大軍首領,幻唐大軍首領信以為真,以為黃巢已死,不會再有乾戈,於是軍隊撤離,班師回朝,黃巢這才僥倖逃脫。”

陽聖說道:“黃巢既然逃了,可是後來為什麼就消身匿跡了呢?”

徐宗業說道:“黃巢僥倖逃脫之後,本想東山再起,哪知道他的手下幾個得意部將都已經各自割據,手下部將朱溫建立幻梁,手下部將李存冒做了晉王,對幻梁朱溫南北對峙,黃巢苦於無人可用,無兵可調,便一籌莫展,有一日正借酒消愁,哪知道被人認了出來,他便一路逃難,後來在本地隱居起來,說起來也巧,我成人之後,母親將這些事情都告訴於我,我始終覺得黃巢對我們徐家還有虧欠,便四處尋找他的下落,終於在一個山坳裡發現了他的行蹤,當我與黃巢見麵之時,看到他已經非常老了,便是走路都很是艱難,遮掩過的身軀就不要說東山再起了,他對我也是表示了十分歉意,說起父親的死,他也是一臉惆悵,原本想法是好,可是卻事與願違,終於冇有達成心願,不過黃巢倒是告訴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可以移魂。”

陽聖問道:“移魂?”

徐宗業點了點頭說道:“黃巢告訴我一個移魂的方法,並且把他意外得到的澹泊寧靜壺交給了我,我一想現在天下大亂,中原幻梁雖然已經稱帝,但是並得不到天下割據藩鎮的響應和臣服,便是有幾個藩鎮做臣服之態,也不過是為了一方安靜的假意之舉,如此亂世纔是英雄輩出之時,我何不藉助黃巢之體,將魂魄移入到黃巢體內呢?”

陽聖說道:“什麼,你要把魂魄移入到黃巢的體內?”

陰聖說道:“絕!”

徐宗業說道:“我一開始也冇有打算這麼做,可是最近我常常聽說天下紛爭之時,今天是張當王,明天是李稱帝,這皇帝真是如走馬燈一樣的換,而各個地方卻都自主為政,如此天下混亂之時,怎麼能夠錯過時機,我本想藉助自己的力量,動用龍錢幫起兵割據,可是龍錢幫畢竟是江湖幫派,加之派內勾心鬥角,派係林立,如何能夠成為一支攻城略地的虎狼之師,我於是萌生此意,運動功法,使用我的靈魂移入到黃巢的體內,這樣就可以號令當年黃巢舊部,組成虎狼之師,謀取中原了。”

陽聖說道:“徐幫主呀,徐幫主,你這麼想可就大錯特錯了。”

徐宗業問道:“請問二聖,我錯在哪裡?”

陽聖說道:“徐幫主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你仔細想想,從你爹代替黃巢就死獻出頭顱,距離現在也有將近三四十年的時間了,便是有黃巢舊部,這些舊部就不會老麼?正所謂人走茶就涼,就算是親戚也是三年不登門,是親也不親,更何況這黃巢已經和舊部三四十年沒有聯絡,如何還有人能夠聽從黃巢的號令呢?”

徐宗業聽了這話,猛然一驚,繼續聽陽聖說道:“再者,即便是你動用黃巢名號,恐怕也冇有那麼大的號召力了,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當年黃巢所到之處,也是屠城搶劫,部分軍隊簡直是無惡不作,有些百姓望風而逃,根本冇有歡迎義軍,更有甚者幫助幻唐大軍,抵抗義軍,這樣的一支軍隊如何能夠服眾,做這樣軍隊的首領,如何能夠君臨天下呢?”

徐宗業聽到這一席話,好似一瓢涼水潑到他的臉上一般,讓他頓時清醒了很多,徐宗業說道:“二聖把此事分析得如此入情入理,真是讓徐某感佩。”

陽聖說道:“現如今你想要回頭還來得及,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冇有好結果的。”

徐宗業沉思了良久,說道:“二聖之話,真是讓我醍醐灌頂,一下子變得清醒了很多,可是現如今我已經回不去從前了。”

陽聖說道:“這話怎麼說?”

徐宗業說道:“二聖有所不知,我為了達成此願,可以說是欺瞞天下,說我已被官府冤屈而死,我若再生,如何能在世上立足,如何還能取信於人,再說我因為練功,已經——”

此時,徐宗業的婦人從門外奔出,哭著說道:“相公,我不要做什麼王妃,我隻要你,隻要你能永遠愛我,可不要做那麼移魂黃巢的白日夢了,相公,你快醒醒,迷途知返吧。”

此時景幻雪和穆無雙也跟了進來,徐宗業看到夫人和兩個丫鬟打扮的人一起衝進來,先是一陣吃驚,然後說道:“夫人你怎麼來了?”

景幻雪說道:“我們是勸說你迷途知返。”

徐宗業說道:“你們是何人?”

穆無雙說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們是仙界中人。”

陰陽二聖聽了這話,很是吃驚,陽聖說道:“我看你們倆就是身攜仙風,果真不錯。”

陰聖說道:“神!”

徐宗業說道:“娘子,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他緩緩取下鐵首,大家隻見這鐵首之下已經是一張殘缺不全的臉,眾人都大吃一驚,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徐宗業說道:“我為了移魂成功,修煉移魂打法,每日都對著黃巢練功,久而久之,竟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那婦人見狀,先是向後退了幾步,然後驚恐說道:“你不是我相公,你不是人,是鬼!”

此時,景幻雪和穆無雙一躍而出,說道:“婦人,你不要這樣,他確實是你相公,隻是因為練功所致。”

那婦人早已經嚇癱在地上,叫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徐宗業說道:“娘子,夫人,我的確就是徐宗業啊。”

那婦人聽到他的聲音很是熟悉,暗道:“難道這個人真的是我相公徐宗業麼?可是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想我嫁給他本想有個依靠,可是如今他成了這副模樣,讓我以後如何還能和他做夫妻。”她想到這裡,不免做起極端的事情來,她起身衝著閣樓的門撞去,景幻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婦人,說道:“夫人,你這是要尋短見不成?”

那婦人掩麵哭道:“相公啊相公,你如今成了這副模樣,我還如何能做你的妻子,你還如何能做我的夫君,咱們倆以後還能做夫妻麼?”

徐宗業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沉默不語。

景幻雪說道:“徐幫主,可否把澹泊寧靜壺給我一看。”

徐宗業回頭從桌上取過壺來,交到景幻雪的手上,景幻雪看著這壺,金光閃閃,上麵還有五個大字——澹泊寧靜壺,說道:“你可知道這壺是從何而來?”

徐宗業搖頭說道:“不知。”

景幻雪說道:“這澹泊寧靜壺乃是仙界神物,因為陰魔之界盜取神器,被髮現之時,將神器灑遍神州大地,這一樣寶物便落到你的手上,可是你得到寶物卻冇有把心思放正,卻是想要另辟蹊徑,不惜毀壞自己的容貌,也要移魂到黃巢身上,適才陰陽二聖已經把道理和你講明,你也是個聰明之人,應該做出聰明之舉,但是這裡還要跟你說一樣,那就是黃巢為什麼要把澹泊寧靜壺交給你,你似乎還不知道他的真意。”

徐宗業聽了這話,很是驚訝,說道:“難道黃巢把澹泊寧靜壺交給我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景幻雪說道:“《漢書.敘傳上》曾說:清虛澹泊,歸之自然;《三國誌.魏書.管寧傳》也曾說:玄虛澹泊,與道逍遙;澹泊寧靜乃是遠離喧囂,歸於自然,樂在逍遙之意,我想黃巢萬年一定是住在田間茅舍之中,雖然追思往事,但是已經心如止水,他已經不想再去起義,再去反抗,再去做什麼東山再起的事情了,做皇帝有什麼好,今天你坐在彆人頭上,可彆人就會看你眼紅,有朝一日還要竊取你的江山和皇帝寶座,於是你便要每天殫心竭慮,如此這般,倒是覺得快活麼?在他的心裡恐怕隻有眼前的幾畝良田,不遠處的流水,這一片田野風光不是比做什麼皇帝還要愜意逍遙麼?”

徐宗業說道:“這位仙姑所說不錯,我去尋找黃巢之時,他已經是到暮年,冇有一點當年英氣,倒是覺得眼下這般生活最是愜意,我看到那一片”外槐陰花蔓,延青綴水漣,蒹瑕蒼瑟,澹泊相遭的風光,也是動了歸隱田園之心,但是大丈夫立在世間,哪能如此這般想要歸隱呢?難道不應該建功立業,這樣纔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祖宗不是麼?”

景幻雪說道:“大丈夫建功立業乃是好事,但是要看用什麼方法,要是如你這般,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咱們不說旁人,便是黃巢的部將朱溫,他先是投靠黃巢參加義軍,後來見大勢不好,又投靠幻唐做了將軍,再後來見幻唐末帝孱弱,於是廢掉末帝,自立為帝,如此這般反覆的人倒是真做了皇帝,可是做了皇帝最後又怎麼樣了呢?我們親眼看到朱溫被自己的兒子所殺,他若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會有如此結局,隻因為他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所以纔會招來殺身之禍。”

徐宗業聽到這話,若有所思。

景幻雪說道:“話說到這裡,你大概也都明白了,所以我們也不會多說,最後送你一首詩,希望你能用心感悟——青山本來寧靜體,綠水如斯澹泊容;境有會心皆可樂,武侯妙語時相逢;千秋之下對綸羽,溪煙嵐霧方重重;願徐幫主好自為之。”

景幻雪說著便要離去,徐幫主說道:“且慢。”

景幻雪說道:“徐幫主還有什麼事情麼?”

徐宗業說道:“我聽從給你們的勸告,不再移魂就是,但是我這臉也再回不去從前了呀。”

景幻雪笑道:“正所謂相由心生,你若是真心歸隱田園,相貌一定會一點一點複原的。”

那婦人說道:“相公,你就不要再練什麼移魂**了,我每天晚上看你練功,看著都害怕。”

景幻雪說道:“的確如此,你這樣每天修煉這些邪魔外道,怎麼可能生出英俊相貌,不如從今日改起,再不做非分之念,再不做邪端之事,我想你還會慢慢好的。”

陽聖說道:“我看你這一死也是很好,從今以後,便可隱遁江湖,再不過問世間之事,和夫人過著逍遙的田園生活,豈不甚好?”

陰聖說道:“美!”

徐宗業說道:“事已至此,我願意聽從大家勸告,可是黃巢的屍體如何處置?”

景幻雪說道:“你的棺槨不是還空著麼,何不把黃巢的屍體放在其中。”

陽聖說道:“妙極妙極,如此一來讓黃巢也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徐宗業看著那婦人說道:“夫人,你還願意接受我麼?”

那婦人說道:“若是你從真心改起,我會永遠等你的。”

景幻雪將澹泊寧靜壺放入錦囊,第二天清早便和穆無雙辭彆眾人,出了龍錢幫,走到一片田野之中,隻見幾個莊稼漢正在田間犁地種田,此時天氣燥熱,穆無雙覺得有些口渴,便衝著幾個莊家漢說道:“幾位老伯,小女子有些口渴,你們有冇有水呀。”

那幾個莊稼漢抬眼一看,是個小姑娘,還長得乖巧可愛,於是說道:“這裡有山裡的清泉,你們喝吧。”

景幻雪和穆無雙走到幾位老伯身邊,接過水來,先是喝了幾口,覺得甚是甘甜,於是說道:“謝謝老伯。”穆無雙一看這幾位老伯,不正是初到此地看到的那些不在打仗而要歸隱務農的軍士麼?於是說道:“我認得你們,你們過去都是軍士。”

其中一個老伯說道:“姑娘既然識得我們,說明我們過去有緣,實不相瞞,我們是打仗打夠了,再也不想去當兵殺人了,不如在田間種幾畝薄田的好。”

景幻雪抬眼看到這裡莊家長得很好,暗道:“如果徐宗業幫主也能如他所言,真的來到田間務農,也許就會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逍遙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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