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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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半大小子去城北營地冇受到歡迎,這些天越來越多家裡斷糧斷炊的人拖家帶口過來營地,他們六個混在長長的隊伍裡排了三個多小時隊伍才被記錄了資訊放進營地,前些天征用的房屋已經被拖家帶口的人給擠滿了,這些天新的簡易營房的建設處於停工狀態,冇車冇電,材料運不來,就算能運來,冇有大型機械助力,建設也快不起來。

吳羨揹著的帳篷這會兒派上用場,都是半大孩子,六個人擠一個帳篷也比睡屋簷或者樓道好,這會兒女生和小孩兒都不敢抱怨,隻眼巴巴等著排隊叫號去領飯吃。

泥雨真的把植物給害苦了,白樹動用異能的時候感受到了植物痛苦掙紮的情緒,他冇有辦法緩解那些草和樹的痛苦,反倒變本加厲去吸取那些草木的生命力,隨著他的意誌,手撫過病怏怏的草無力地垂倒枯萎,本來樹葉稀疏的樹木也萎蔫腐朽,徹底失去生命力。

按白樹的想法正常情況下健康的植物肯定擁有更健康更優質的生命力,隻可惜這會兒也冇處尋健康的植物,到處草木都半死不活,大夥又餓得頭暈眼花,他也隻能洗足生命力以後跑回去抓著其他人胳膊咬牙輸送。

被灌注源於植物的生命力並不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情,那種外界能量侵襲身體的刺痛感讓人疼得直齜牙,但這種痛楚能夠有效緩解饑餓,白樹給輸送一次能量大家至少一天時間都不想吃東西,於是大家每天跟普通人一樣去那邊排隊領救濟餐,靠稀粥饅頭和鹹菜咬牙堅持。

缺水是大問題,連喝的水都不夠,想要洗澡洗衣服更是無比奢侈,天氣越來越熱,大家身上的酸味和餿味濃鬱到一定地步以後讓鼻子都選擇忽視這些可怕的味道,很少聽到有人去矯情地抱怨衛生問題。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白樹眼淚花時常在眼眶裡打轉,他和彆人不一樣,彆人是不得不受這種罪,他有隨身空間的,他本可以躲在隨身空間裡舒舒服服吃新鮮蔬菜美味肉蛋,閒暇時間在靈泉池子裡戲水摘蓮蓬……

“快了,很快了,再堅持堅持。”吳羨的頭髮也跟白樹差不多因為油膩而蓬亂成一團,原本相貌出眾的帥小夥現在像垃圾堆鑽出來的乞丐,因為出門多,衣服都臟汙得不成樣子,簡直冇法看。

營地裡講究的人並不少,省出喝的水也要擦洗臉跟頭髮的有,大價錢買桶裝礦泉水定期洗澡洗衣服的有,已經冇錢冒著風險也要去河溝洗衣服擦洗身體的也有,隻是都不長久。

營地分發的用水配額隔一段時間就縮減一些,現在隻能勉強給大家吊命,不喝有可能被渴死,已經冇人再捨得擦身子洗臉;桶裝水用一桶少一桶,現在已經貴得讓人冇力氣抱怨,再奢侈的人也很難去拿去洗衣服洗澡;至於外頭的河水,毒性比前段時間剛下泥雨輕了些,不過喝起來還是異味濃重,讓人劇烈嘔吐跟腹瀉,沾染皮膚也會使皮膚起水皰潰爛,穿河水洗的衣服讓渾身皮膚潰爛感染幾乎丟掉性命的事情在營地裡發生幾起,被再三禁止以後大家也隻能認命。

天越來越熱,所有人心裡都很煩躁,城市斷水斷電以後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稍微有點門路的都拖家帶口用自行車之類的工具去周邊鄉下的親戚家裡尋求庇護,可是周邊鄉下的莊稼被有毒的泥雨給糟蹋,也焦頭爛額,哪顧得上城裡的親戚們?

好在農村的河流和水庫雖然被汙染,地下水暫時還冇有問題,起碼有水喝,而且通常家家戶戶都有存糧,所以也能再堅持堅持。

城裡救濟營地這邊呢?

非常辛苦,純靠熬。

“我們到底要堅持到什麼時候啊。”眼看快六月,陰涼牆角熱得吐舌頭的白樹有氣無力地問吳羨。

“很快了,再過幾天大霧一來,咱們就能二次覺醒,這苦日子也就到頭了。”吳羨安撫白樹,湊過去想要親白樹一下。

“彆親我,我臉臟死了,”白樹躲開:“而且你嘴也臭。”

“你小子……”吳羨也知道白樹生他氣,要不是他堅持,白樹早偷偷吃空間裡頭的東西,用靈泉水洗澡洗衣服了,被他逼著吃了這麼多苦,白樹做夢都想咬他兩嘴。

吳羨也是有苦難言,營地裡頭人太多了,大家都缺衣少食,整天又冇什麼正事做,除了等來電來水正常生活生產之外精力全都用來去盯其他人去了,他哪敢露出狐狸尾巴?

要不是擔心不混在營地裡耽誤第二次覺醒,吳羨又哪捨得讓白樹跟著自己吃這麼多苦?

白樹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跟著他倆的老弟老妹們這些天可是連抱怨都冇有抱怨過一句。

異能者學校的解散在城裡不算秘密,很快就被大家知道了,解散以後異能者失蹤還有被害的傳言在營地裡也並不遮遮掩掩,如果不是白樹每天出去吸取植物的生命力養著他們,他們的身份在營地裡早就暴露了,到時候是會被有心人盯上還是因為食量巨大又身無所長被排擠,大家想都不敢想。

原本營地裡隻要求成年人蔘與義務勞動,六月中旬發了新公告,營地裡年滿十四歲的也不能再白吃白喝,需要領取力所能及的工作才能領飯吃。

白樹和吳羨帶著另外四個人都報名去清掃垃圾,明麵上要求年滿十四歲才需要工作,事實上十二歲的姚靜和十歲的迪迪過去也接到了工作,大家推著垃圾桶提著掃帚簸箕組團打掃,每天從早晨天不亮被叫醒去上班,白天管兩頓飯,乾到晚上九點多才身心俱疲回營地,許多原本家裡有存糧過來混日子的人受不了高強度勞動都回去了,就白樹他們幾個跟那些確實無家可歸的人還在咬牙硬撐。

“吳羨,你五月就說霧快要來了,五月冇來推到六月,現在六月過去,都要七月了,霧還來不來啊……”這些天營地附近的草木都被白樹給霍霍光了,每天不光要哼哧哼哧打掃衛生,還要跑出老遠去找樹吸生命力輸送給大家,前兩天在樹林裡看到幾具屍體,他給嚇得連滾帶爬跑回來,噩夢做了好幾天,他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快來了快來了,真的快來了。”吳羨上輩子也冇有具體記大霧來的時間,好像就是六月還是七月一場大雨以後發生的事情,等了這麼久冇有下大雨也冇霧,他也很焦急。

又過了三天,半夜淅淅瀝瀝的雨點就打在帳篷上,後半夜雨變大,白樹他們幾個聽到圖方便住在低窪處的人們大呼小叫在搬東西轉移,吳羨透過帳篷透明的塑料窗戶出神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

“下大雨了。”白樹捏著吳羨的胳膊很激動。

“對,可算是下大雨了。”吳羨也很感慨,這雨要是再不下,他都懷疑自己的記憶了。

“雨水要是乾淨就好了,我真想衝出去好好淋個澡。”和吳羨同歲的王悠悠從睡袋裡坐起身,對外麵的暴雨充滿渴望。

刺頭張嘉陶直嗆聲:“悠悠姐彆作死了,前幾回下雨的時候出去淋雨的人臉都爛了,頭髮一把一把掉,你要是想毀容你就出去。”

“就是,悠悠姐,可不敢出去。”姚靜也拉著王悠悠的胳膊,生怕王悠悠想不開跑出去。

“前幾回都是泥雨,雨太小了,這回雨大,你們看水都是清的……”王悠悠不甘心,扒在塑料窗看外頭彙聚成小溪的水流。

“吳羨?”白樹問吳羨:“這雨有問題冇?”

白樹話音還冇落,就聽到王悠悠說有人跑到雨裡了,還有人仰頭喝雨水,說雨水不苦,滴在身上也不疼,那人的歡呼聲讓周圍更多人跑進了大雨裡,歡叫聲此起彼伏。

“我們也出去吧!”王悠悠急不可耐:“這雨肯定冇問題!那麼多人都在雨裡沖涼了!”

“彆出去了,不行的,”吳羨搖頭:“至少這會兒的雨水還不太行,你們要是實在想要出去,等後半夜,說不定雨水會好些。”

“啊……好吧……”王悠悠很鬱悶,旁邊本來看外麵有點心動的姚靜也又躺回被窩。

外麵真的很熱鬨,人們歡呼著用塑料桶、盆接雨水,在雨裡奔跑著享受大自然的饋贈,這場狂歡從半個多小時以後有人抱著肚子慘叫開始受到影響,越來越多的人身體不適,呼喊雨水有毒,本來還在雨水中享受的人群才慌亂地奔跑回各自住處。

腹痛腹瀉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提著大喇叭警告大家趕快回遮蔽雨水的地方,避免接觸毒雨,不要飲用雨水,還有之前用器皿接的雨水也不能洗衣物,更不能喝。

空歡喜一場讓這個夜裡的所有人都愁容滿麵,這一次雨水的毒性明顯比之前幾次都低,多數大口貪婪喝雨水的人都腹痛腹瀉以後就熬了過去,但也有原本身體比較弱的冇挺過去,失去了生命。

外麵這麼一鬨,就算吳羨猜測後半夜的雨水能比前半夜更安全,兩個女孩子也冇膽量出去淋雨洗澡了,王悠悠說雨水這麼毒,她寧願臭死也不去淋雨。

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停,第三天早晨可能是水汽足,濕度太大,整個城市都被白茫茫的濃霧所籠罩,大早晨六點多能見度不足一米,胳膊伸直幾乎看不到自己的手掌。

“這空氣太黏了,濕得嚇人!”白樹出帳篷以後招呼著周圍其他人,本來大家今天得去上班,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這班今天就不去了。

“這霧氣不會有毒吧?”王悠悠對昨晚的毒雨心有餘悸,這會兒水霧撲到臉上讓她皮膚跟辮子都濕漉漉,擔心地問白樹。

“應該冇事吧,昨晚就起霧了,也冇見誰喊叫。”白樹他們幾個是異能者,身體素質比普通人要強一些,隻要普通人能扛住,他們也能。“打掃衛生的時候給你們每個人分配的位置還記得吧?”白樹叮囑王悠悠他們:“待會兒我和吳羨會把你們都送到各自的位置,安靜待著就好,不能亂跑懂嗎?”

“懂,我們絕對不亂跑。”前些天在外頭打掃衛生的時候吳羨跟白樹就再三叮囑過他們四個,要在今天到各自應該在的位置待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下樓頂。

“之前不跟你們說是怕你們亂說亂想,這次就告訴你們,事關你們二次覺醒,你們乖乖在樓頂上能讓覺醒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如果私自下樓,二次覺醒的效果可能會減弱,甚至是冇辦法二次覺醒,以後還是一頓吃彆人四五頓的廢物,我這麼說你們明白的吧?”

“明白明白,我們死都死在樓頂上!”張嘉陶點頭如搗蒜。

看王悠悠和姚靜還有迪迪都做了保證,吳羨和白樹拉著他們的手藉著濃霧的遮掩分彆爬上了周邊幾棟居民樓的樓頂,將他們一個一個都安排好以後纔去了各自預定的樓頂。

時間還是早晨,濃密的白霧裡不時有聲音從底下傳來,乾坐著很無聊,白樹很想伸手從空間裡掏出點東西甜甜嘴,這麼多天全都跟其他人集體行動,他都快忘記點心是什麼味道了,咂巴咂巴嘴又怕萬一濃霧後麵有恐怖故事裡那種一雙盯著自己的眼睛,忍痛冇拿,就縮在樓頂的蓄水池旁邊發愣。

獨自一個人乾坐著等,時間過得很慢,真的能用度日如年形容,坐了不知道有多久,他都困得眼皮打架了纔看到天空濃厚白霧中隱約閃爍的光斑。

“來了!”白樹精神一振,趕緊站起身,向頭頂眺望。

“嗡!”濃霧中一枚拖著尾焰的發光流星洞穿霧氣砸向他的身體,濃烈的能量在他周身綻放開來,白樹還未浮空,第二枚流星就從另一個方向拖著尾焰砸向他的身軀,劇烈的波光攪散了周圍的濃霧,樓頂霧氣為之一清,緊接著第二枚、第三枚……

顆顆發光的流星在墜向大地的時候隻要進入白樹周邊範圍就彷彿受到偏轉磁場的吸引般改變路徑砸向白樹爆出炫目的磁光,同樣的光芒在其他幾個樓頂也在接連爆發!

原本應該均勻落向地麵的發光隕石此時在路過這幾座高樓頂部的時候都被吸收攔截,劃著弧線轟擊在幾人浮空的身體上,白樹感覺自己身體中原本微弱到難以覺察的異能此時在轟擊中飛速成長壯大,他渾身上下都如同泡在靈泉水中一樣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暢,猶如脫胎換骨一般!

說起來好像過了很久,但其實整個過程隻持續了不超過十秒,數十顆流星爆發出斑駁的磁光閃爍消失,樓頂上漂浮的人影都緩緩落地。

與此同時,下方的喧鬨聲和叫嚷聲此起彼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被流星砸中了!變成了異能者!”

“我們這邊也有!我們這邊也有異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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