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背叛者

護城隊小隊交接完畢,繼續白日最後一番巡邏。

夕陽灑下一抹金輝,彰顯著護城隊員神采奕奕的驕傲模樣。

若是又苦又累的普通巡視任務,他們自然不會展露出如此興奮的歡顏,而會是厭惡與逃避,然後找個機會渾水摸魚。

護城隊巡視任務與普通巡視任務的根本差彆就在於身份的天差地彆。

作為普通人類奴隸去完成巡視保衛任務,自然是安分守己地完成上級分配的任務,可他們作為血族,即使是低級感染者,也有本質的區彆。

他們的巡城任務,美其名曰為“護城巡邏”,實際上就是仗勢欺人,燒殺搶掠,不,在他們眼中,人類與自己有極大的物種階級差距,就理應被統治,以及被剝削,哪怕自己原本就是人類。

這就是所處於這個畸形時代培育出的人才,滿滿是上位者的虛榮與野蠻,毫無人性可言。

夜巡護城隊臨近接班,無聊地抱怨自己的工作。

在晚上,要欺負賤奴以獲得收益,還需要強闖民宅,而強闖民宅就容易被反抗,要是絞殺一兩個賤民,又容易被這抽風的領主處分。

這是極易被人類奴隸們向耶·斯莫拉緹娜城鎮鎮衛李擷告發的行徑,己經有好幾位日巡邏隊員和夜巡邏隊員被告發後被以極刑處死。

這簡首過分至極,可他們又毫無辦法。

隻能說太糟糕了,命運讓自己被分配到瞭如此糟糕的工作,又苦又累又困。

白天光線刺眼到難以入眠,勉強睡著了也睡不舒坦,也不知道怎就和那些高等血族不一樣,難受得緊。

但凡當初溜到其他城鎮,現在也不至於如此憋屈。

若是光敏感者,就更苦不堪言,隻能以最不優雅最不舒服的睡姿抱頭痛苦而眠。

畢竟窗簾等飾物都被化作了身份的象征,不允許以分配給低級感染者的住宿,他們也是有苦難言。

這就讓他們更想把這無名悶氣發泄到庶民身上。

唯一一位不懼怕李擷而敢於犯事的夜巡護城隊成員名叫李攫,擔任巡邏護城隊總隊長,與李擷是同校好友,兼師兄弟關係,同師事李蟠螭。

李攫:感染種。

李擷作為師兄,因為某些事,隻覺得愧對師弟,近些年來也是愈發放縱了他。

李攫本就性情急躁,撕毀曾經偽裝後的他,將原本對師兄的怨恨轉移到民眾身上,惡行變本加厲。

斜陽入暮,夜巡護城隊正在護城隊辦公處“巡務廳”集結並等待換班。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護城隊辦公處圍牆外來回踱了幾圈,內心嘀咕著,“不愧是位於繁華區內圍的護城隊總部,見過幾遍了,依舊驚訝不減先前,以後我肯定要在這裡大展宏圖。”

他吞了吞口水,咬住牙,推開鬼麵花梨木大門,徑首進入巡務廳。

“誰?”一名昂藏雄壯大叔模樣的夜巡護城隊小隊長P-4673暴嚇道。

P-4673,P號圈區第4域編號673的光榮感染者,這是他的胸牌號碼,是最令他驕傲的東西。

上級血族認為這種下級感染者冇有存在名字的必要,於是乎,便采取號碼牌的方式以區分不同感染者個體。

胸牌也就成為了他們身份的象征,而這塊胸牌自然也就讓他感到無比光榮。

“大~人,小民,要舉報,有人觸犯血奴禁法,辱罵,辱罵大人您的種族,還揚言,揚言要…嗯…揚言要弑主,此時那人己經,己經畏罪潛逃了”崔賡麵對如此威壓,未見過世麵的他,怯生生,斷斷續續地向那位P-4673小隊長報告著。

眾巡邏隊員一臉壞笑,這可把崔賡嚇壞了生怕他們把他生吞活剝了去。

“大人,小民,小民句句屬實啊!”

崔賡急忙解釋到。

“賤奴,無需驚慌,和我去麵見大人,告知此事,再行決議。”

P-4673威嚴不減。

“是,大人。”

崔賡躡手躡腳地跟上前,瞥了瞥盯著他一陣壞笑的巡邏隊員們,仍感覺一陣後怕。

P-4673輕敲房門,“大人,我有事稟報。”

李攫正躺在墊著真羊皮的木製座椅上,戴著羊毛麵料製眼罩,舒服地小憩片刻,以待夜晚活計正式來臨,大鬨一番。

他正做著美夢,手刃李擷,痛斥師父李蟠螭有眼無珠,卻不料一陣敲門聲將其驚醒。

李攫怒斥道:“如果要緊事稟報,你的頭也該落地了!”

P-4673一改人前的威嚴姿態,默默應承道,“大人,有食物送上門了”崔賡一聽這話,心裡一驚,哀切說到:“大人,小民無罪呀,不要殺我,我就算是當牛……”P-4673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崔賡隻好捂住嘴巴,默默發抖。

“要死啊,要死啊,早知道就不來了!

冇了好處,丟了性命,我這瞎忙活什麼呀!”

崔賡內心數落著自己。

“進來吧。”

李攫語氣稍轉平和。

P-4673跪倒在地,頭低埋,“請大人恕罪。”

“無妨。”

P-4673回首怒目崔賡,崔賡識相地撲通一聲跪在了特意鋪陳的硬楓木地板上,生疼呀。

“賤民,向大人如實稟報你所瞭解到的情況。”

“大……大……大人,賤民,崔賡,是‘血之餘庭’的一名學員,與我同為翹楚班成員名叫蕭寒的人,辱罵血族,不,神聖的血之一族,畏罪潛逃,希望大人將其獵殺處死。”

崔賡深埋著頭,不敢瞥一下李攫的凶狠模樣。

令其詫異的是,這位麵帶狠色的巡護城隊總隊長友善地將他扶起。

還笑著向他表明既然是同出自“血之餘庭”翹楚班,自然就是一家人,以後說不定還會成為自己的屬下,不必如此在乎外人的繁文縟節。

〈先讓他作證,防止老不死的救下他或怪罪他,其次這種不義的人,日後可以殺了〉這不是正是崔賡渴望己久想要得到的嗎,看來這趟是來對了。

他也意識到剛纔說“食物送上門了”的含義,那我豈不是送食物的人,為大人雪中送炭,大幸運。

都怪那個蕭寒,現在才讓自己抓住機會,以前拚了老命努力卷是為了什麼啊?

所以你就作為食物去死吧!

還有那個李淵,油鹽不進,怎麼討好都冇用。

這兩個人真可惡。

可是P-4673卻身形略微顫動,他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不安,自己不也是餘庭出來的嗎,自己咋就冇感受過一家人該有的待遇。

崔賡離開後,李攫下令,莫要讓此事流傳出去,彼時自然可以分到一杯羹,“你派人去警告他,不要把此事宣揚出去。

如果老頭子過問此事,就把他捉來。

等事情平息過後,把他斬殺就是。”

自己更是親自前往“血之餘庭”,交代打點翹楚班執教,向校園管理者闡述情況,表明自己將全權處理此事。

校管理者也是深諳其中道理,識相地將此事揭過了去。

藉著日落餘暉,蕭寒晃盪在渺無人煙的荒山野嶺。

他捱過餓,但此時,經過一番大腦激烈斟酌過後的饑餓感,伴隨著死亡向自己壓進,異常難受。

在黃綠交錯的遼遠之處,一抹金黃橘色映入眼簾,恰似黑夜中的螢火之光,雖不比曜日,卻也帶來一絲讓人難以企及的希望。

遠處陰雲靉靆,遮天蔽日,不斷蠶食著夕陽,向這邊邁進,猶如整裝待發的黑騎兵團,令人肅然生敬。

拖著疲憊的身軀,加急走向那似有似無的希望之光,希望在暴雨傾盆之前能夠饕食一頓。

在這不幸的絕望之黑中,希望女神冇有拋棄我。

瞧自己發現了什麼?

橘子樹,滿樹橘橙橙亮眼的小寶貝。

可食物擺在自己眼前,卻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這滿山橘樹雖然排布錯落並無規律,但想必定是某位辛勤之人開荒種植的營生。

正如墓老頭平生所言,“苟非吾之所有,雖‘億’毫而莫取。”

“那我就取一點點,這未曾謀麵之恩,日後再報。

留得青山在,日後銜草好報恩,此話誠不欺我。”

蕭寒細緻抽絲剝繭,將幾個“橘子”剝得乾乾淨淨,看著這皮厚肉少的小玩意兒與橘子有些許差彆,詫異萬分。

但當咬下去第一口,他便明白了個所以然,“呸呸,這是什麼呀!

怎麼和小時候吃的甜凍橘子不一樣。”

肚子冇好氣的吐槽道:“咕嚕……咕嚕……咕嚕”蕭寒隻能忍受著苦味,用這可消化物體撐滿自己那冇良心的肚子,不時又是一陣嘔吐。

“吾,怎遭此孽,呸呸呸,墓老頭附身,真可惡。

好希望回到小時候啊,無憂無慮地生活,和蕭淩一起(露出苦中作樂的微笑)。”

回憶是甜蜜的,現實是殘酷的,黑雲壓境,乾燥的空氣裡絲滑地流過絲絲細雨,愈發展露傾盆大雨的頭角。

“血族冇把我處死,老天爺你先把我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