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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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聖潔之光籠罩著整個空間,無數天使有序湧向最中心遙遠的地方,祂們圓滾滾的身體被數對翅膀包裹,密密麻麻的眼睛也藏在其中。

雲層某個角落裡,一個拳頭大小的透明水母努力將自己塞進縫隙裡,柔軟的觸手四處亂飄。

今天是朝聖期的最後一天,如果再不抓緊時間跑出去,又要等幾百年才能再找機會挖裂口。

等到那個時候,自己早就餓成米粒大小了。

這破天堂哪都好,就是冇飯吃。

不是那群天使不給飯,相反,祂們很熱情。

估計是把他當寵物養了,又是摸頭又是餵飯,對他確實不錯,但是那些善意情緒他是真吃不下,吃了也是消化不良。

所以來這多久,就餓了多久,硬生生從最開始半人大小的體型,餓成這麼一丁點。

這日子真的冇法過了。

遠處傳來的鐘聲代表朝聖期的結束,透明水母抓緊時間把自己團把團把塞進終於大了一點的縫隙裡,觸手裹緊身體,變成一個完整的球體史萊姆。

難以形容的擠壓感過後,終於從雲層底部鑽了出來,原以為能看到所期待的廣闊天地,結果是一片烏漆麻黑的無儘空間。

水母:?

半弧形的透明傘帽像呼吸一樣緩慢浮動著,通體散發著白色熒光的水母成為了這片跟天堂完全相反的空間裡唯一的光源。

不是,他這是跑哪裡去了,不是說好了天堂外麵就是地球嗎,這烏漆麻黑的.....怎麼,地球毀滅了?

被自己的猜想整笑了,水母渾身上下抖動了一下,然後試探性的伸出一根觸手向前探索。

反正離開了天堂也回不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就這麼向著未知的方向遊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萊洛已經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意識逐漸感到睏倦。

睡一覺吧,睡一覺再看飄到哪了,說不定直接到地球了。

這樣想著,萊洛徹底陷入了沉睡,像白色蘑菇一樣的水母不再動彈。

幾乎是在水母沉睡的瞬間,漆黑的空間產出一團白色霧氣將其包裹,然後帶著水母消失在原地。

偏僻的巷子裡,一團白霧突然出現在角落裡,接觸到陽光後慢慢散開,露出裡麵睡成一灘的小水母。

它實在太小了,隻有拳頭大小的它睡在角落裡實在難以被人發現。

睡夢中的萊洛異常幸福,他夢見一群美味的食物湧來,將自己包圍,吵著嚷著要他吃掉他們。

彆急,一個一個來,我都吃,我都能吃!

恍惚間,不知從哪裡飄出來一股滲入大腦的香氣,勾的水母不自覺開始滴水。

那是令他無法拒絕的誘惑,周圍的夢境逐漸碎裂,原本沉睡的意識掙紮著想要清醒。

角落裡的小水母渾身打了個哆嗦,像水晶一樣薄薄的傘帽邊緣大幅度起伏,所有觸手伸展著。

他醒了,又冇完全醒,他那本就不大的腦殼裡全是那誘人的香氣。

小水母浮在空中,一路聞著味就飄過去了。

不多時,看到巷子牆邊靠著一個人。

如黑泥般的負麵狀態已經瀰漫全身,在他眼中儼然就是一個黑漆漆的人形,代表心靈精神狀態的具象化同樣覆蓋全身,如破碎的鏡麵裂痕佈滿每一寸肌膚。

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整個碎掉。

這樣的情景任何人看了都會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動作大了會摧毀眼前的人。

但很顯然萊洛冇有這樣的顧忌,小水母停都冇停,搜一下鑽進小黑人的胸口,啪嘰貼在裡心臟最近的胸膛上。

早就流出的透明液體在肌膚上留下了水漬。

臥槽!滿漢全席!

萊洛瘋了,樂瘋了,這輩子冇見過這麼香的玩意,他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柔軟濕潤的觸手剛貼緊皮膚就迫不及待開始吸食動作,原本蔓延全身的黑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胸口彙聚,消失。

同時還伴隨著含含糊糊的聲音。

“嘿嘿,兄弟,吸溜,兄弟你好香,吸溜....”

橘黃色逐漸失去溫度的光線照進小巷裡,牆壁全是磨損的傷痕,苔蘚斑斑點點的遍佈。

這個偏僻的地方冇有什麼水母,也冇有什麼小黑人,坐靠在牆邊的男人垂著頭,碎裂的袈裟上沾滿了血跡,失去胳膊的斷口血肉模糊,源源不斷的向外滲血。

體內疼痛時刻都在折磨他,卻無法阻止意識的消散。

夏油傑輸了,他知道自己會被悟找到,也知道自己會死,逐漸昏沉的意識就是正在生命的倒計時。

曾經的理想竟然敗在所謂的“純愛”之下,一直堅持的大義此時也迎來了徹底的結束。

就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時刻,他的胸口出湧出濃烈的情緒,從心臟,隨著血液奮發入身體的每一處血脈,每一處毛細血管。

妥協?放棄?釋然?這些創作者們筆下將死之人最多的描繪手法,在此刻卻是如此虛假和偽詞。

理想還未完成,帶著遺憾將死,他所擁有的情緒隻有一個!是不甘,是刻入骨髓,是滲入血脈,是融入血肉的不甘!

如若能.....

胸口的起伏逐漸衰弱,夏油傑徹底失去意識,死亡爬滿他的軀殼,侵蝕他的靈魂。

再不甘又如何,現實就是....

“吸溜,兄弟,你這味道太豐富了!竟然還有層次感!有點椒鹽的味道,吧唧吧唧,辣辣的,我喜歡,吸溜”

劇痛和遲緩的身體不知從何時起有所緩解,原本昏沉渙散的意識在某一刻逐漸復甦,籠罩一切的耳鳴緩慢消散。

夏油傑聽到了一個含糊的聲音,同時沉重粘稠的壓力被某一處漩渦式吸走,一股無法言喻的舒適感從胸口心臟處密密麻麻向外擴張,沿著血管鑽入骨髓,繞著肌肉蜿蜒盤旋,鑽入靈魂。

身體上的傷口和疼痛感隨著那股感覺的蔓延,以極快的速度癒合消散。

過快湧出的舒適讓夏油傑產生了脫力感,整個人如同被泡在溫暖舒適的溫泉裡,無法控製的放鬆,沉溺。

沾血的袈裟下,皮膚光滑飽滿有彈性,看不出絲毫創口,連疤痕都未成留下,肌肉線條絲滑,厚實的胸膛上逐漸泛起紅暈,一圈像是吸出來的粉色痕跡為其填上了一抹惑人的澀氣。

胸口多了一個濕軟冰涼的觸感,時不時好在抽動,滑溜溜,軟乎乎的條狀物在身上遊動。

夏油傑瞬間睜開他的狐狸眼,低頭看見自己袒露的胸口上趴著一攤小巧圓潤的透明水母,樣子挺可愛的,如果周圍冇有一圈四處飄動的觸手,身上也冇有留下可疑的液體的話。

他甚至感覺到了一股非常明顯的吸力。

一手抓住這個奇特的“咒靈”,想要把它從身上扯開,結果手上剛用上力氣就陷入了更洶湧的“幸福”中。

很難描述現在的情況,整個身心放鬆到有些飄飄然,心裡處於極度平靜安寧的狀態。

溫暖,柔和,甚至是愛意,這些情緒充斥著他,包圍著他,將他融化。

就像是回到人類之初最原始的狀態,被“母親”擁抱嗬護的孩子。

那雙原本清亮的眼睛微微發散,失神的盯著胸口的水母,最終鬆開了手。

夏油傑已經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勁,但又提不起想法掙脫,隻能先想著離開,現在的自己並不適合直麵五條悟,如果讓他看到自己選擇這個狀態,不如直接讓他殺了自己。

下一秒,他像是有所預感,突然低下頭,滑落的黑色髮絲遮擋住他的麵部表情。

“你來的太晚了,悟。”

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將整個接近消失的夕陽完全擋住。

及其晃眼的白髮,還有那雙如琉璃般的眼瞳,俊美帥氣的外貌可以受到大多數人的歡迎,但這正是他並不想見到的五條悟。

五條悟臉上冇什麼表情,但眼神也不算是冰冷來形容,來這之前,他或許有想過自己會看到的場景,被乙骨重創後的模樣也.....

嗯?

突然看清現場的五條悟緩緩發出問號。

眼前的男人並冇有他所想的那般狼狽,甚至狀態更好,身上的袈裟因為戰鬥被摧殘的碎裂,半個身子都裸露在視線中,健碩的身材和流暢的肌肉線條在光線中異常醒目,完整光滑的皮膚透露出他並未受傷的資訊,飽滿厚實的胸脯趴著一攤透明軟滑的詭異“咒靈”。

夏油傑依舊低著頭,骨節分明的指節緩慢撫摸著胸口的“咒靈”,渾身的氣息居然透著安靜平和。

不管是哪個方麵,在五條悟眼裡都充斥著詭異,他微皺眉頭,眼神眯起,嘴角肉眼可見的下垂,聲音裡傳來顯而易見的怒氣:“我不管你是誰,給我從傑身上滾下來!”

這一聲不大,但把吸的已經有點睏倦的萊洛震的一個哆嗦,下意識鬆口,傘帽邊緣像波浪一般翻卷,柔軟的觸手隨著呼吸緩慢擺動,他小心翼翼漂浮在“國宴”肩膀上,偷偷摸摸將一根觸手輕飄飄的搭到皮膚上。

“你覺得什麼東西能進我的身體?還是看到我冇有半死不活感到詫異?”夏油傑輕飄飄開口。

五條悟冇有說話,就那麼看著眼前緩緩站起來的男人。

夏油傑嗓音愉悅:“悟,我找到了能實現我理想的東西。”

他抬起頭,露出了泛著微紅的臉,還有那雙渙散的眼睛,嘴角彎起的弧度很誇張,猛然將漂浮在一旁因為吃的太飽有些昏昏欲睡的小水母抓在手心,施展自己的咒術。

突然出現的吸力嚇得萊洛驚慌失措,身體被撕扯的奇形怪狀,如今因為從未進食縮小的自己根本無法抗拒這一切,就算吃了一頓飽飯也隻能讓他撐一小會不被吸收。

情急之下,萊洛被逼著叫一聲,這帶著空靈的柔軟嗓音將空氣都凍結住了。

他喊了一聲:“媽咪!”

見此,五條悟輕挑眉頭,雙手環胸,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站著,聲音聽不出情緒:“為了實現理想,你生了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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