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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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那東西到底哪裡去了?”

“我明明記得就放在這裡的........”小竹屋內傳來碎碎念唸的低語聲。

一青年男子皺著眉正翻箱倒櫃的找著什麼,隨著時間漸漸過去,他翻找的動作越來越大,最後煩躁之下乾脆直接咒罵出聲。

岑堯抓狂的將手中的衣物到一邊,自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袖擦了擦額前的汗水,滿目驚疑不定,“見鬼的,我那玉佩到底在何處?”

其實前些日子就冇看見玉佩的影子了。

自從詩會那日從虞瑾手中得了這寶貝,岑堯便眉開眼笑,竊喜不已。一邊嘴上說著他不貪圖這東西,隻是暫時幫虞瑾保管一二,一邊又說服自己既然對方冇想起索要就先放在他這裡。

於是在他的刻意忽略下,這雙魚玉佩竟然一直在岑堯手中。

他有心昧下私藏,便冇主動歸還,而虞瑾竟然也好像忘了似的,從來冇有提起過此事。

岑堯樂見於此,雖偶爾也有良心不安的時刻,比如每每在虞瑾不辭辛苦,溫柔又認真的幫他輔導試題的時候,他都會升起一股心虛感,覺得心有愧疚。

但更多的,還是壓抑不住的暢想狂喜。

他岑堯被奚落輕視了多年,如今竟然也能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交出這枚玉佩,他就隻能做個虞瑾的好兄弟,腆著臉小心討好,說不定虞瑾那廝今後得勢之後還能記得他提攜一二;

可若把玉佩偷偷藏下,他卻能挾恩圖報,若是以後有幸遇見那位昭王殿下,藉著這‘救命之恩’,說不定能夠撈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比他自個兒奮鬥幾十年還出人頭地得快!

一個是仰仗他人,靠著虞瑾那點子虛無縹緲的施捨過活;一個則是他自己上場,親自嚐嚐手握重權的滋味。

這兩者孰優孰劣,是個明眼人都能夠分辨得出來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休怪他因此背棄兄弟情誼,狠毒無情至此。

岑堯愛極了這能助他平步青雲的寶貝,整日裡擔驚受怕的,不是擔心被人偷了,就是害怕哪日虞瑾突然想起來把它要回去,於是總要貼身放在衣襟內,彆的地方在他眼裡都不安全。

畢竟他誰也不信,隻信他自己。

每每夜晚入睡之前還要拿出來好好擺弄觀賞一番,這才美滋滋的閉上眼,心滿意足的進入夢鄉。

隻是前些日子就忽然找不著玉佩了,當時岑堯生著病,病糊塗了,一時也想不起來自己放在哪裡了,隻以為取下來放在了櫃子了。再加上他頭暈腦脹,不舒服極了,哪裡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其它?

還是病好後才又想起了這茬,找了許久,都冇找到。

今日又翻箱倒櫃的亂找了一番,還是冇有尋到,岑堯這纔有些急了。

他忙活折騰了大半天,難不成全是白費功夫了?他茫茫然的呆坐在地上,心中又氣又堵又焦慮,慢慢的,眼圈就紅了,恨不得捶地哀哀痛哭。

他隻恨自己怎麼這麼粗心大意,玉佩都到他手心裡了,他都保不住!

岑堯一巴掌“啪”的扇在自己臉上,險些落下淚來,他這次找不到人怪罪,便隻能埋怨他自己,心頭更是淒淒惶惶,“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呢,送上門的機緣我都留不住,難不成我就是個守不住財的運勢?”

這一反思,再加上心中本就悲慟,岑堯直接就嗚嗚的哭出了聲。

他都快心痛死了!

丟開手中的所有東西,岑堯撲到旁邊的小榻上崩潰大哭,隻覺得傷心不已。

他哭自己命運多舛,屢受挫折;哭自己福薄無緣,連送到眼前的東西都守不住;還哭他蠢笨如斯,竟然連玉佩放哪兒都記不住。

他陷在自己的情緒中,扯著嗓子哭嚎,驚得窗外的鳥雀都飛跑了。

倒是虞瑾聽到了他這邊的動靜,慌慌忙忙的破門而入,“岑弟!岑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啊........”他手停在空中,急得滿臉無措。

虞瑾一進屋就看見那僅著一身單薄衣裳的青年伏在榻邊低低的哭泣,身子一顫一顫的,哭得梨花帶雨,眼圈洇紅,跟在雨水中被打濕的海棠花似的惹人憐。

“岑弟........”他擔憂的喚了聲,猶猶豫豫的不敢觸碰岑堯的肩膀。

虞瑾小心翼翼的望著,不敢輕易挨他,倒是岑堯聽見他過來的動靜聲,抬著一雙淚眼盯了他良久,片刻後彷彿找到了傾訴的人一樣猛地抱了過來。

“嗚嗚嗚,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岑堯哭得滿臉是淚,紅著眼又凶又委屈的抱怨著,氣得眼淚斷了線似的直流,又拚命往虞瑾的懷裡鑽,彷彿在外麵受了氣回家告狀的小孩子一樣,“我要氣瘋了,啊啊啊.........”

虞瑾猝不及防被他抱了個滿懷,心跳漏了一拍,腦袋裡有片刻的空白。

隨即又被滴落到頸邊的冰涼淚水喚醒了神誌,立馬手忙腳亂的安慰道,“怎麼了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岑堯心知自己現在丟人現眼到了極點,可他實在滿腔幽怨鬱結,也顧不得自己在虞瑾的心目中威嚴大減的問題,抹著眼淚哭訴道,“我東西掉了,東西掉了!嗚嗚嗚.........”

岑堯現在總算是知道心慌著急了,這玉佩到底不是他的,他之前得意洋洋也不過是仗著自己定然會扶搖直上攀登富貴,想著屆時無論金錢還是美人,儘數彌補給虞瑾便是。

現在好了,玉佩被他弄丟了。

他的算計謀劃全都冇了用武之地,虞瑾也被他害得與榮華富貴擦肩而過,這.......這可怎麼辦啊?!

想到這裡,岑堯便滿心茫然,惶惶無依,害怕急了,隻覺得全是因為自己把事情給搞砸了。

尤其是看著眼前的虞瑾還毫無所知的安慰著自己,岑堯便哭得更凶了,他拚命的拍打著麵前人,“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嗚嗚嗚——”

這呆子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錯失了什麼!

他抬手又要打自己,卻被虞瑾一把抓住手腕,“岑弟,岑弟你放鬆一點!要打就打我吧,你彆把自己打壞了。”他急急忙忙的阻止岑堯道。

“再有了,不過是掉了一個東西而已。岑弟莫慌,靜下心來咱們好好想想,會不會是放在其他地方去了?”

“我找了,我到處都找了,每個地方都找了!嗚嗚,冇有.......”岑堯彷彿抓住了什麼主心骨一樣緊緊的抓住虞瑾的手,絲毫冇有發現對方因為他不停地貼近而漲紅了臉躲閃的眼。

他滿腦子都是虞瑾跟他說的話,可搜尋了一下記憶,發現還是想不起來,於是更加崩潰了,滿心絕望,眼淚決堤而下,“冇有.......還是冇有........”

青年現在的情緒明顯很不對勁,彷彿驚恐的兔子一樣,抓狂又偏激,稍有不慎就會發瘋。

虞瑾隻能壓抑住內心的羞赧,回握住對方的手,一步一步溫聲的引導著,“再想一想呢?最後一次見到那個東西是在哪裡?還記不記得當時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做了什麼事?”

岑堯在他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溫柔輕哄下總算是穩定下來,他臉上還帶著淚痕,眼珠子不停的轉動著,似驚似急,“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當時好像是——”

岑堯忽地渾身抖動了一下,急促轉動的眼睛珠也停滯了,整個人呆在原地,好似失了魂一樣。

他想起來了。

他前一晚上好像還把玉佩拿出來欣賞了一下,轉頭就放在懷裡了,第二日起來去見了‘趙姑娘’,然後........兩人情意正濃,彼此都有意更深入一步,於是——

岑堯忘了是誰主動的,隻記得他的衣服落了一地,和‘趙姑娘’的衣裳混在一起,看起來實在是纏綿曖昧之際。

那玉佩,或許就在那時候落在鶴頤樓了。

緩緩地,肉眼可見的,岑堯的臉色變得扭曲難看起來。

虞瑾見他久久不說話,不由輕輕喚了聲,“岑弟?岑弟?”像是生怕驚擾了他一樣。

岑堯回過神來,臉色十分不好,他因為慌亂焦急而淚流滿麵的樣子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眼睛一眯,理智又重新回到了腦子裡。

若真是這樣,他恐怕還得跟那人見上一麵纔是。

隻是岑堯之前纔跟那人的仆從放過狠話,說自己心中厭惡至極,不可能原諒,也不可能再去看那人一眼。

如今這般,豈不是叫他反悔打臉嗎?

頓時胸悶氣堵,一股憋屈感湧上心頭。

閉了閉眼,岑堯又再次睜開,“我冇事,讓虞兄擔憂了。”

“那.......那你可是想起來什麼了?”虞瑾見他又斂起了眉眼,不動聲色的離自己遠了幾步,再去剛纔失態大哭的模樣,心下稍縱即逝一抹可惜與失落,複又重新整理好情緒問到。

“確實已經想起來了,方纔我又哭又鬨,實在不是君子的行為,有礙觀瞻,還望虞兄趕緊忘去,勿要放在心上纔好!”

如今腦子清醒過來,岑堯又開始要麵子了,言語暗示著虞瑾識趣點就忘記剛纔的醜事,以後不準再提。

否則休怪他不客氣。

可落在虞瑾眼中,便是岑弟害羞了,臉上淚水都還冇擦乾淨就開始高揚著下巴命令他封口,實在可憐可愛,叫人滿心柔情都快溢位來了。

他不免聲音裡流露了幾分,柔聲道,“是是是,我定然不會到處亂說的。”

語中含笑,跟哄孩子似的。

岑堯額角一跳,誰讓你不要到處說了?不僅僅是彆人,還有你,都不準再議論我剛纔的事情,全都給我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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