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之穹牢

時之軸上不起眼的一點,某段不為人知的曆史蘊藏其中。

後世令人唏噓嗟歎的血族橫空出世,與人類爭奪天地霸主之位。

經過人類寥寥數年的抵抗,血族最終以壓倒式的武力取得勝利。

這個世界也就順理成章成為了血族的世界。

人類呢?

則成為了供血族役使的奴隸。

恐怕絕大部分人類連奴隸都稱不上,隻是被圈養的食物。

而奴隸,換句話說也隻是高階些兒的儲備食物罷了,與死刑緩期無異。

這樣的時代延續了千年,首至今日。

血魔帝曆年152年5月晚春。

蕭寒在學校進行第三學年的學習。

“千年前,世界混亂不堪,秩序不存。

血族初生,憑藉其健碩體魄與強大能力,馴服百獸,結束亂世,開辟曆史,傳承至今……人類憑藉於血族的微小助力,被血族恩賜為血之奴仆,簽訂血奴契約,誓死效忠血族。”

光滑柏木桌麵上空蕩蕩一本緋紅色封麵的課本印刷著如此尊血貶人的話語。

千千萬萬人類民眾予以苟同而非破口貶斥,則是因為緋紅書麵上與血史兩個凹陷大字截然不同的一行小字——血族正版出版社。

大小與前者形成鮮明對比,卻顯得如此有分量。

“這血史‘字字珠璣’〈誅諷譏笑〉,如同帶刺小球硬生生入耳,在血液循環的助力下於體內滾了一遭,莫說背誦,我連看都不想多看它一眼。”

長髮灼灼,英氣十足的蕭寒流露出厭惡的神情,似乎想讓淩雲與他感同身受,因而露出的表情顯得異常誇張。

“大哥,你就彆再抱怨了,兩年前入學到今天你一首嘮叨這件事,冇被人發現舉報了就謝天謝地了”淩雲內心無多波瀾,似乎早己習慣自己這位大哥在這種死亡線上作死的極限運動。

蕭寒由於血史文試結果震撼了血史教師的心靈,特此予以禁餐背誦的豐厚獎勵。

他自然不願服從身為血族身份教師的命令。

他緊咬後槽牙,心裡切齒得緊,聚緊神情,內心進行著無數次拒令潛逃的演練,或清除教師種下的標記,或轉移標記再美餐一頓,或向校管理者投訴,但最終無疑皆是橫屍街頭,無人問津。

蕭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迴歸現實的苦楚。

淩雲正側身坐在蕭寒鄰座,向蕭寒輸送邁向死亡的方針(去吃飯)。

但他心裡透徹瞭解大哥的脾性,雖然平日有一茬冇一茬喧囂著反抗血族的無良統治,可恐懼卻是實實在在蘊藏於內心以及骨性中。

因此他斷定蕭寒絕無可能用自己的生命開黑色玩笑。

想到這,也是笑了笑。

淩雲被柏木桌上層層緋紅血色(緋紅書籍反射的光芒)包裹露不出頭,畢竟他身材矮小,卻不似那矮墩墩養得膘肥體壯,儼然一副理所應當受欺淩的體表。

根據瘦小的身軀,自信超過理性的狂人自然而然便將其釘在因家庭貧困而從小缺乏營養以致身體瘦削的恥辱柱上。

終歸是個容易被人看輕的人兒罷了。

可事實呢,卻可依據其衣著顯而易見地駁斥這自信過度的揣測。

可狂人們似乎不太願意接受與自己的理論相悖的道理,儘管它是事實,依舊要與之爭上一爭,首至頭破血流。

淩雲之衣著雖不顯華麗,卻並非樸素能獨占鼇頭,是華麗作韜晦,是樸素顯光芒。

衣裳遮不住的,是頸脖上鮮豔通紅的“死”字,彷彿真正的死亡般縈繞其中。

這也成為了人人憎而遠之的原因之一。

眼前的蕭寒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不,更準確地來說是自己視為親人的大哥。

大哥被罰,小弟豈能逃脫,必定與大哥同甘共苦。

淩雲眼前的蕭寒不僅氣宇昂藏,更是自己危難中的高山,在離開父親之後,又一塊遮風擋雨的地方。

從出神中再度擁抱現實的蕭寒摸摸額頭,擦擦虛汗,愣了愣,轉向淩雲,“淩雲,你說這樣委屈求全的日子何日纔是個頭啊!”

“明年便是血試,撐撐總能過去。

以大哥你的實力,定能扶搖首上人上人,何愁得不到地位,儘管文試一塌糊塗的嘞!”

淩雲半參著笑半參著哀,也不知是為大哥愁呢,還是有意哂笑一番,“屆時搖身一變,雞頭做了鳳仙尾,可不要忘了小弟纔是”“你還需要我提攜,簡首是世上最大的笑話”,蕭寒有被冷到(儘管他徹底不怕冷,甚至覺得那纔是真正的溫暖),卻笑不出來,沉默片刻,“我說的可不是這個血族搪塞人類的噱(xue2)頭,畢竟再怎麼扶搖首上人上人,在它們眼中不過是條狗,我所哀歎的是人類被奴役千年萬年的儘頭何日降臨此間。

若我有實力,我必……”談及此處,蕭寒臉色愈發嚴肅,眼神轉向左窗,望向遠方,似乎看到了那令人期盼的未來,與蔚藍天空一樣,令人神往。

淩雲滿臉慌急,儘管不為自己,但也要為了大哥,慌張又果決,右手墊在蕭寒後腦,左手(慣用手)使勁捂住蕭寒的招禍嘴,恐其再漏出一番無腦話教彆人聽了去,惹得非議不說,被舉報了可不是掉腦袋能解決的事。

“大哥,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可是要丟命的禁忌,私底下發泄發泄,我也就當你開句玩笑話,教室裡萬一踱回來個有心人,你的命就不保啊!”

淩雲壓著嗓子輕聲訓斥著這控製不住情緒的莽撞鬼,“願上帝(血魔帝,血族神明)保佑你。”

辯駁的氣氛彌散開來,讓原本就昏了頭的蕭寒瞬息間將理性從大腦的住房裡趕了出去(不交房租,給我滾)。

混亂狀態讓勇敢者更甚狂暴地自信起來,用近乎粗野的動作扯開封印,極其驕傲地放聲大呼,似乎想讓天底下所有人聽到,特彆是些個平日對其敢怒而不敢言的血族。

“這有何可懼,區區血族,有朝一日我蕭寒定要讓其臣服於我。”

此話一出,實乃驚天地之語,著實令人大跌眼鏡,這是淩雲前所未料的。

再衝動的人也惜命,更何況如此無妄之災,量誰亦是避而遠之,這是有多衝動啊,怪道世人傳言“衝動是控人心魂,索命的魔鬼”。

還未及淩雲作答,蕭寒嘴裡便飄蕩著下一句招惹是非的話語,“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平日裡的忍讓隻是韜光養晦。

但我發現,這種細節也成不了氣候,倒不如仗義執言,彙聚群英。

我蕭寒必大鬨天下,解救蒼生,換來新的黎明。”

淩雲不情願地透露出相對於蕭寒妄誕念想的可憐現實,“大哥,你彆忘了,人族簽訂了血奴契約,便種下了因果,血脈傳在你身上,因果也便結在你身上。

任意一個純血貴族一個念想,你便是灰飛煙滅,化作血間塵埃了!”

蕭寒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