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東窗事發

時之針:晶石靈鐘,以液晶石催動,緋紅色邊框和針,黑色作底,血族不知何時迷戀上了這種令人匪夷所思顏色的裝潢。

時之針嘀嗒嗒迴響在空蕩蕩的空之界(教室),震動著跨越空間傳遞至耳畔,卻突遇一股更甚強大的震動波,以致抵消大半,才勉強傳入心腦與之共振,締造出非比尋常的跳動。

蕭寒隻感覺一股燥熱襲身,卻與先前急躁的身體應激調節不同,這是數以億計細胞穩態失調,劇烈消耗能量所致。

至於為何會出現如此狀況,還有待商榷。

但可以予以絕對肯定的是,其必然受到了外界刺激。

淩雲狐疑了半分,繼以懇求語色,寄希望於大哥可以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畢竟身份不同,話語產生的後果自然不同。

但當此語化作他人話柄,自己便會失去這位曾拯救自己的避世港灣,精神支柱。

“大哥,你是冇有目睹血族行事的殘忍,犯事者的慘狀,纔敢大言不慚說出這樣大刀闊斧卻不加思索的言論。

你雖然孑然一身,可是……”蕭寒的眼光依舊呆滯,透過淩雲側身望向遼遠之外。

他全身僵硬,猶如原子吸收質子與電子化身為更高價的金屬原子,金屬原子再以金屬鍵強強聯合,強硬拒絕形變,轉換成這世界前沿所謂的機器生命體。

金屬核心正超負荷運載中,爆發出怦怦心跳,讓外界生物共同感受到這份暴動。

淩雲愈發覺得不對勁,從望向自己的蕭寒的心之窗(眼睛)他明顯感受到了一份恐懼,與當前場合不相符。

這讓他神魂一驚,背後一涼,潛意識操弄著回頭一顧,刹那間明白了個所以然。

悄無聲息,在夏的菌臭味飄蕩的教室,一名身著粉色短袖的女子含著幽香恩賜這汙濁之地,留下倩影,似劃過星空之流光,久久難讓人忘懷。

在淩雲背身觀察之際,她己經默默坐入與西周柏木桌椅格格不入的降香黃檀木椅席位上,靜謐地研習非課本書籍,“血獸風雲錄”,靜謐而優雅。

她時不時也會往這二人處瞥上幾眼,麵不改色,似乎什麼事也冇有發生似的。

“血獸風雲錄”:收錄各類血獸的書籍。

大眾難以觸及的資料。

時之鐘再次滴滴答答在心田響起,與先前略微有所不同的是現在它正在兩個人的心臟中炸裂開來,擾亂正常思考與代謝。

氣氛瞬息間發生質的轉變,卻唯獨影響不了觀書者的心境,恬淡而靜謐。

蕭寒慌了神地抓住淩雲的肩膀,踮起腳,把淩雲往教室外推。

身子傾斜微低,妄想柏木桌上層層書籍將自己那見不得人的高大身軀掩藏起來。

但事與願違,即使再微小的動作,都會以動的姿態映入眼簾,此事無關讀書者專注與否,洞察力強的人都不由得瞟一眼以確保狀況。

隻是少女所處的狀態略微有所不同,以致久久望去而不曾回落眼神。

蕭寒在淩雲耳邊細語,像極了犯了錯的孩子懼怕責備而向朋友哭泣傾述,語調一轉先前,令人觸不及防“雲啊,她冇聽到吧!

冇吧?不然怎會如此鎮靜自若。”

淩雲深呼了口氣,褪去心頭包袱,如釋重負。

他毫無顧忌地釋放音量。

“哥,你說呢。”

語句毫無生氣,似不想與他再多言論半句。

“淩雲啊,哥是不是快被判死刑了?

我還上有老下有小需要養活啊,我還想活著呢,我不想死啊,你可得救救哥。”

蕭寒哀切祈求,暴露出他骨性之懦弱。

這正如淩雲先前所料,自己的大哥還是惜命貪生的正常人。

淩雲稍加思索便不再作聲,恢複冷靜,甚至稍帶慶幸之喜色。

二人瞄準無人的宿舍首奔而去。

午間宿舍極大概率像往常一樣空蕩蕩無人影,即使學員有權在宿舍度過一個安詳清靜的午休時間,卻無人會浪費寶貴的時間,在這無意義的事上。

與同處“耶·斯莫拉緹娜”城鎮中心富庶區(居住者具為血族)的血族專校“血色頤蓮”不同,蕭寒所處校區“血之餘庭”學員清一色是普通人類。

儘管這麼說,但凡事都有意外。

而在血考中展現出不俗的實力,加之以文試點綴,錦上添花,便有機會受血族眷顧成為血族的一員,即血族眷屬。

雖然隻是低級感染者,但脫離了人的身份,成為奴役者的一員,便可驅使他人,在他們想來這是倍感光榮的事。

由此思想驅動著,不由得他們不努力發奮學習,猶如攫掠者貪婪地吸食著益處,即使破壞世界的美,也要在這怪誕的世界裡追逐權力——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他們還是人嗎?

為自己追逐權益,也需要在一定的限度內吧。

全校僅有2000餘人,相較於城鎮以及周邊地區的幾十萬人便相去甚遠。

但若你以為他們便是人類中的佼佼者,那可就大錯特錯。

血族隻是在他們身上劃道口子,撒上白色粉末,仔細嗅了嗅,或噁心,或欣悅,便隨意的把他們拉進了“血之餘庭”進修。

顯然血族不可能嗅出他們的實力。

從進入校園為起始點,他們便與園外的普通奴隸們劃清了界限,正處於一種過渡態,他們非常享受著這種狀態,自然而然不允許它改變。

這使他們想起了一句古話:讀書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法門。

即使是中午,他們或在餐食鋪子外鏽氣橫生的低級鐵桌〈與其說是鐵桌,不如說是塊鏽疙瘩〉上,邊用餐邊溫習書本知識,儘管書中儘是些洗腦而無太大實用的話語,他們依舊樂此不疲;或是在方形演武場比鬥,儘快提升戰鬥實力,以應對血試的艱難處境;或是在橢圓形跑道上以極限速度挑戰千裡跑,以增強體力;亦或是在橢圓形跑道內圍擊打著木質鐵質樁偶,提高殺性與攻擊力。

而橢圓形跑道外圍,則清一色是他們尚未大快朵頤的各色餐盒。

他們瘋魔竟如此,自然也就不奇怪,有人在發現他人辱罵血族時,會斬釘截鐵向護城隊實名舉報,以獲得自己期盼的功勳以及那妄想的賞賜。

蕭寒從飽餐一頓後齎書前往教室的人潮中穿過,聽著刺耳的笑語。

儘管他內心明白,此刻的笑語與自己並無關聯,但每一聲輕語,都猶如尖針海膽,深深刺入蕭寒的內心,彷彿惡魔的微笑,即將取走他的性命,又如告發他取悅血族的狀言,預示著死期將至。

死亡並不可怕,真正令人懼怕的是判下死刑後等待行刑的煎熬。

人類總有對未知的恐懼,即使部分人表現出對未知的嚮往,也僅僅是憧憬那構想的美好未來。

人的思想一旦落入對未來險阻的恐懼,便難以逃脫。

他失了神,隻能順著餘暉捕捉淩雲的身影,沿著他的軌道,諾諾前行。

不時落腳處汙濁破敗的陶瓷錦磚落空,濺起一畦清晨淤積的汙濁雨水,除了驚嚇一跳,他也不曾在意了。

燥熱的天氣依舊燥熱,並不會因為一畦汙水的回落流轉而好轉,反倒是蕭寒的小腿一陣清涼。

慘淡經營,落井下石,大不幸。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被禁餐背誦,不能離開教室。”

蕭寒為快進入安全領域(宿舍)而大肆放鬆時,淩雲忽而轉頭補充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