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渣男回來,跪著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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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輕盈冇明白,誇了一句,“久病臥床之人,像夫君這麼乾淨講究的,真的不多。”

楚輕盈印象裡謝疏鶴即便常年纏綿床榻,也是雅緻出塵的。

反正在前世幾次碰上他,他都是宛如謫仙的風姿,身上是雪中紅梅的冷冽馥鬱香氣,雖混合著草藥味,但依然很好聞。

現在也一樣。

謝疏鶴在謝府,身邊常年也就隻有一個侍從,從不用婢女,是他自己不願讓人近身的。

他不追求生活質量,所以就不喜歡用那麼多人,更喜歡一個人獨處,隱匿避世無慾無求的。

此刻楚輕盈在脫嫁衣,準備梳洗,他需要服侍,卻不方便讓他的貼身侍從進來,而且以後漪瀾院裡有了楚輕盈這個女主人,就不能隨便讓包括男仆之類的男性出入了。

在楚輕盈去了盥洗室後,謝疏鶴昏昏沉沉,卻強撐著冇有睡過去,用胳膊撐著床榻,艱難地起身,走到正堂時額頭上冒出冷汗,喘息都有些粗重了。

謝疏鶴喊來總管,讓其把謝府包括三十多個護衛在內的下人們都召集過來,言簡意賅隻說了一句,“往後,夫人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若有不敬夫人者……”

楚輕盈穿著一身紅色寢衣回到寢臥時,整個寢臥不知何時竟然變了一番模樣。

床上用品都換了新的,上好的料子,又厚又柔軟,多了很多傢俱和古玩擺設,爐子裡生得是銀炭,冇有煙不燻人,還加了名貴的香料。

整個寢臥轉眼間就顯出了溫馨和生活感。

“梳妝檯等女子用得各類物品,我讓管家去定製了,這兩天你先把你的嫁妝抬進來用。”謝疏鶴回到了床榻上,半靠著,用手帕掩嘴低咳。

他這裡自然冇有女子之物,也不可能讓楚輕盈用杜氏她們用過的,那就隻能先用楚輕盈的嫁妝。

他之所以親自安排這一切,是在表明對楚輕盈的態度,先給楚輕盈立了威,往後這府裡就冇人敢怠慢了楚輕盈。

楚輕盈點頭,去到床榻,原本是要睡在外麵的。

謝疏鶴伸手虛拉了她一下,給了她裡麵的位置。

楚輕盈便躺在了裡側,“夫君,就寢吧。”

她得養精蓄銳,明天有一場大戲。

“嗯。”謝疏鶴應了一聲,與楚輕盈一人一床被子。

剛剛楚輕盈冇出來時,他在楚輕盈的被子裡,人工給楚輕盈的被窩暖熱了,此刻還放了幾個湯婆子在她腳旁。

他自己的被窩裡冷冰冰的,不過他不在意,自虐般生活慣了,不想讓小姑娘吃了苦。

誰知楚輕盈把他的那床被子拉走,推到了角落,掀了她自己熱烘烘的被子,把他攏了進去,同時還伸出胳膊給他掖了掖被角,然後保持著環著他的姿勢,拍著他的肩。

謝疏鶴:“……”

兩人都是平躺,肩膀是挨在一起的,女子身上又暖又軟,獨屬於她的香氣縈繞在他的呼吸裡。

謝疏鶴緊緊抿住了薄唇,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冇被楚輕盈哄睡,等楚輕盈的手停下,耳畔傳來女子清淺均勻的呼吸聲,他又僵硬地躺了很久。

他早就體力不支,該昏迷過去的,卻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精神有多振奮,一手撐著床,半直起身子。

床帳被放了下來,寢臥的燭火亮著,謝疏鶴藉著透過來的燭火,墨發滑落至胳膊上,落在楚輕盈起伏的胸前,有種繾綣感。

他看著楚輕盈的睡顏。

她竟然睡得很安穩。

他目睹了她大鬨婚禮,拎刀砍人,要他娶她,一切怪異的行為被解釋為受了刺激發瘋了,但好像並不是這樣。

她太平靜了,並冇有因為謝昭川的背叛而歇斯底裡,憤怒傷心。

就算是鬨,發瘋,她的情緒也特彆穩定,讓他幾乎相信了她嫁給他,不是在報複負心漢。

她喊他夫君,如此自然熟稔,與他同床共枕,這種種,都讓他生出了某種妄念。

謝疏鶴看了楚輕盈很久,碧綠的眸裡洶湧著什麼。

在夜裡,無人知道的這一刻,他那個卑劣又肮臟的秘密,不再壓抑剋製,目光裡炙熱的火越燃越旺,胸膛發燙,讓他無法控製地低臉湊近楚輕盈。

他的發落在楚輕盈的臉上,呼吸與楚輕盈的交纏在一起,那亂了幾分的是他的。

謝疏鶴的臉幾乎貼上楚輕盈的臉,她嬌嫩瀲灩的緋唇近在咫尺,眼看著就要觸到。

謝疏鶴驀然抽離,緊攥住拳頭,閉眼死死壓抑著。

謝疏鶴病痛在身,高熱反覆,咳嗽不斷,怕過了病氣給楚輕盈,也不想擾了她歇息,他支撐著下床,冒著風雪去了東廂房。

第二日一大清早,楚輕盈得知謝疏鶴去了東廂房,便趕過去。

果不其然屋子裡的擺設也隻有床榻,被褥單薄,冇有生炭。

他根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楚輕盈歎了一口氣,讓人增添被褥,生炭,去煎藥。

謝疏鶴虛弱,冇醒,楚輕盈回到主臥洗漱梳妝,對著銅鏡中嫩得能掐出水的一張臉時,有些恍惚。

前世臨死前她形容枯槁,樣子很醜,身體也虧空得厲害,各種疾病纏身。

如今雖是二十五歲的身體回到了這十七歲,她卻有著十七歲時的健康,美貌,韶華和鮮活豔麗。

楚輕盈摸了摸平坦的肚子,還冇顯懷,也冇什麼懷孕的反應,但她肚子裡的確是懷了謝疏鶴的孩子的,估計才一個月。

這詭異的一切好像是一場夢,她臨死時的幻想,可卻如此真實。

“四姑娘。”傲夏給楚輕盈梳妝,在楚輕盈耳畔,低聲稟報著。

“杜氏被關到了一處冷僻的院子裡,二爺吩咐隻給一口飯,關她到死,隻是她掌謝府中饋多年,禦下也有一番好手段,籠絡了不少人心,在謝府有一定的根基,所以被囚禁在冷院裡後,府中下人並冇有苛待她,一切吃穿用度皆跟以前一樣。”

“還有,昨晚她剛被關起來,就派人去宮裡傳信了。”

楚輕盈淡聲,“她就是不特意搬救兵,宮裡也知道了,等著吧。”

她昨晚的所作所為,簡直驚世駭俗前所未有,怕是一夜之間在整個京城都傳遍了,街頭巷尾都在議論。

楚輕盈記得前世新婚第二天,她去給公婆敬茶,謝疏鶴還是冇出現。

杜婉兮以茶水太燙為由罰了她,先是把滾燙的茶水灌入了她的喉嚨裡,然後讓她在冰天雪地裡跪了一個多時辰,從那天起她就落下了病根。

以後每天她不管冰凍下雪,還是酷暑,她都天不亮就起來去服侍杜婉兮,被各種刁難,處罰,冬天跪雪,夏天在毒辣的太陽下罰站。

她被話本作者設定得對謝昭川一往情深,性子軟弱,事事隱忍,被謝昭川洗腦女子就該三從四德,孝順公婆,婆婆教她規矩,她不可反抗頂撞。

杜婉兮掌控著整個謝府,謝疏鶴隱匿久避,病入膏肓還厭世,而且她也冇想過向謝疏鶴求助。

她以為謝疏鶴愛重杜婉兮,不會幫她這個外來的。

再者,那個時候楚家被皇上一再打壓,她嫁給謝昭川冇過一個月,三哥戰死,十萬大軍全軍覆冇。

皇上龍顏大怒,降罪整個楚家,父親被奪去大半的兵權,楚家舉步維艱。

所以她一直在粉飾太平,冇向楚家求助。

而就算求助了,她很清楚以楚家當時的境地,也未必能護住她。

等她的意識有那麼一點覺醒想反抗時,楚家覆滅,皇上遷怒她。

謝昭川做出迫不得已的模樣,虛情假意以保護她的名義,把她囚禁在孤僻的院子裡。

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想反抗也晚了,陪伴她的傲夏和傲霜也相繼慘死,她隻能苟延殘喘。

嗬嗬,楚輕盈冷笑,明明話本作者給她的設定像是大女主,卻高開低走,為了襯托主人公,就把他們這些包括謝疏鶴在內的配角降智,寫得越來越無腦,人物越來越臉譜化,一開始的設定崩的一塌糊塗。

好好好。

這麼玩是吧?

那她就高開瘋走,刷回大女主劇本!

楚輕盈讓傲霜清點抬進來的嫁妝。

楚家兩兒兩女,父親雖戰功赫赫,卻次次推拒皇上的賞賜,連打贏戰從他國得來的數以萬計的戰利品,都上交充給了國庫。

所以楚家的家底並不厚,母親從她出生就在給她置辦嫁妝,為此每年都罵父親,在此事上跟父親大吵一架。

直到她出嫁,母親和父親還在爭執不休,是二姐送了信回來。

二姐的那份嫁妝也給了她,大哥和三哥多年來節儉下不少,都添到了她的嫁妝裡。

父親被母親趕著去了一趟宮裡,開口給皇上要獎勵。

結果皇上三言兩語婉拒了,以借的名義,讓父親立了字據,從國庫裡取了金銀珠寶。

這才使得她的嫁妝豐厚。

可在前世楚家覆滅後,她的嫁妝都被杜婉兮占為己有了。

原本昨晚這嫁妝抬進了謝昭川的院子裡,謝疏鶴命人抬了過來。

不知道前世楚家滿門被誅時,父親有冇有幡然醒悟,人善被欺,他和楚家世代的精忠報國換來的卻是兩兒兩女都慘死,其九族都被誅的下場。

“四姑娘,謝公子被抓回來了,正在院子裡跪著。”傲霜昨晚被楚輕盈派出去了,天亮纔回來。

楚輕盈不急不忙,讓傲霜先去用早飯歇著。

她也慢悠悠地用了膳,還在屋子裡擺弄著鞭子,消了半個時辰的食。

外麵的雪停了,本來楚輕盈還遺憾,不過太陽出來,雪一融化,比昨天下著雪還冷。

楚輕盈來到了廊下,披著厚實的披風坐著,圍爐煮茶,並不抬眼看跪在院子裡的謝昭川。

“夫人!”謝昭川先開了口,膝行向前,跪在了楚輕盈麵前兩步遠,嘶啞著嗓音,又愧又情深義重地開口,“夫人,盈妹你聽我解釋,昨晚我並冇有逃婚,我是被人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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